“這樣嗎？”莊恬恬的語氣有些失望，他坐在星巴克門店前的廣場長椅上，對著電話那頭說，“沒有關係。”
“我可以再等等。”莊恬恬扣著電話的手更緊了，“本來也沒有抱很大希望能找到合適的配型。”
“啊？”
“不是，馮醫生，沒有關係，你不用道歉。”莊恬恬從長椅上站起來，跺了跺腳，“我早都做好準備了。”
“是有一點失望。”得病的莊恬恬反倒安慰起醫生來，“但我還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嗎？”
“我最近還舍不得死，想要去的地方還沒去，好些以前想做的事情都沒有做，最近都很想活著，甚至還不自量力覺得自己可以活下去。”
莊恬恬老遠看到段淩拿著兩杯星巴克推開店門走出來。
“化療的事情我再考慮考慮，就先這樣！”
“啊，那什麼信號不好，馮醫生，再見。”
莊恬恬匆匆掛了電話，等段淩走到自己身邊來。
“在開心什麼？”段淩把抹茶星冰樂插好吸管遞給莊恬恬，又單腿跪在地上幫莊恬恬把褲腿的褶皺拍開。
莊恬恬咬著習慣，摸段淩的腦袋，手指在段淩的發件勾著，嘿嘿笑：“因為今天我不怎麼絕望。”
“第一次想要好好生活下去。”
“莊恬恬，這些年你怎麼過的？”段淩問的不經意。
“啊？”
“不是隻想要回家嗎？回去以後過的怎麼樣。”
“還可以。”
出小廣場往人行道方向走，有幾個下行的台階，因為是工作日的緣故，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顯得城市都寧靜了幾分。
“我們家住的那個樓雖然有些年頭了，但是鄰居都很熟。樓下的哪個大叔，據說小時幫我媽看過我好多次，還抱過我。我剛回去那幾個月，他每天都送好多零食給我。還有他老婆嗓門好大，我從外麵回來，可樓道裏都是她抱怨自己老公的聲音，要不就是喊他吃飯。”
“我走的時候不是高三嗎，你也知道那時候爺爺的事情鬧的我沒有心思學習，再加上定力不足，後來學習就跑偏了。回來後我就複讀了一年，換一個環境再讀高三的也蠻開心。”
莊恬恬的語氣很雀躍，像是回憶裏的事情有多美好：“段淩，你知道嗎。我媽燒飯真的特別好吃，我讀書的時候，她都給我燒飯帶飯盒，一放學就跑去劇團接我媽。我媽長得特別好看，每次用自行車載她，碰到同學他們都說我談戀愛了，後頭坐的是我女朋友。”
“我解釋說那是我媽，他們那種不相信的表情，讓我得意死了。”
從廣場到他們住的酒店，一共有四公裏的距離，路程行至一半，段淩忽然開了口：“莊恬恬，不是說過想當我學弟嗎？後來考上哪個學校了？”
“我考上了！”莊恬恬說，“我考的你們學校音樂學院。”
“不過不是為了挽回你。”他倒是實話實說，“我去劇團，就會碰到裏麵搞音樂的，團長叫秦剛，好巧不巧他彈了一手好鋼琴，我一去他都會指導我啊，我看見他就想要成為他，覺得太了不起了，後麵就考了那個學校。”
“別撒謊了。”段淩往莊恬恬那邊看，他說，“一個學校我沒有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