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聽了曲臨江的話,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來,向前邁了幾步,眼神淩厲的看向曲臨江:“曲大人想說什麼?”
曲臨江道:“季家本是前朝孟氏遺脈,這一點,想必季莊主比我更清楚。”他看著季延越發沉重的臉色,淡然的說道:“孟氏輝煌已經徹底成為過去,如今新朝穩定,季莊主何必一直抱著一塊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放呢?”
季延麵向曲臨江,聲音嚴正的說道:“這塊玄鐵原本就是屬於孟氏祖先的,並非是屬於皇家的東西。我孟氏如今已經凋敝至此,絕對不可能在重返昔日輝煌,這一點,今上應該也明白,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曲臨江心中暗自一歎,眼眸沉靜:“季莊主,如今季家擁有玄鐵的秘密已經泄漏出去,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會知道,這塊可以加持帝王龍氣的紫薇玄鐵被藏在季家。哪怕是我不取,試問季莊主覺得其他別有用心的人便不會來搶奪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哪怕他們不敢明麵上強取豪奪,但季家恐怕從此將永無寧日。”他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見季延一時沒有說話,又再接再礪的說道:“若是季莊主將之上繳朝廷,我擔保季家必定會被陛下重重封賞,而且,陛下還可以以此為契機,昭告天下季莊主的公德,進而重新恢複你孟氏族氏。”
他說到這裏,季延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動容的神色。之前的那些話,無論帶著紫薇玄鐵將要麵臨的危險和躲藏,還是朝廷的厚賜封賞,都沒能徹底打動季延。可是,曲臨江的最後一句話,重新恢複孟氏姓氏,隻這一個,季延便心中火熱起來。恢複祖宗的姓氏,誰不想呢?誰願意一輩子活在虛假的身份之下呢?孟氏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太久太久,保護紫薇玄鐵重要,但孟氏的姓氏同樣重要。而他,身為孟氏唯一的一脈,已經隱在黑暗中太久了,重新站在陽光下的誘惑,直直的刺入他的神經,讓他之前的堅定漸漸有了動搖的跡象。
曲臨江見季延似有動容,又抬眼看了看祠堂中全部被用紅布蒙起的牌位,不動聲色道:“想必季莊主,也不願意一直讓孟氏的牌位一直這樣蒙蔽下去吧。”
祠堂大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撞擊的聲音,悶悶的傳入祠堂中。沉悶的肉體用力撞在精鋼的門上,雖然一時無法進來,但卻如同緊密的鼓點,生生敲擊在人的心上。一種緊迫危機的感覺,緩緩填充著整個空蕩蕩的祠堂。
季長清心中滿是苦澀,曲臨江的話入情入理,絲絲入扣。可是,正因為如此,她的心才更痛更苦。他果然是理智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全都被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外麵風雪交加,敵人無數。而他,還在想著自己的任務,還在想著要如何爭取季家的紫薇玄鐵。她的父親,堅定的守護紫薇玄鐵的季延,甚至都有些快要被他說動了的跡象。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莫名其妙的怒氣忽然湧上季長清的心頭,這怒氣一來,立即便如打開了一個缺口的洪流,瞬間將她的整個胸腔填滿。季長清腦中轟隆作響,恨意忽然洶湧澎湃,眼眶中漸漸漫上一層血紅的顏色。
“曲大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冰冷無情的聲音,忽然在安靜中響起,在空蕩的祠堂中,回蕩的格外清晰。季長清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不像她自己的,她怎麼會對曲臨江用這種語氣說話?但她卻還是因為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怒氣,將這句話毫不留情的說了出來。
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了季長清,站的位置離他最近的人是季延。他的目光接觸到季長清的那一刻,身體忽然狠狠一震,驚異的問道:“清兒?你的眼睛,怎麼回事?”季夫人站在季長清身後,無法看清,但見季延曲臨江和奔堯臉上皆露出驚訝之色,也對的有些奇怪,連忙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要去看看季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