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她再一次聽到了心湖中,如同毫無防備之下墜入一塊石子般的聲音,石子入水無聲無息,卻激起無數漣漪。然而,季長清的身體比她眩暈的大腦反應的更快。下意識的,她伸手,用力按在曲臨江的胸膛,毫不猶豫的將他推了出去。
“公子!”正在不遠處對付黑衣人的奔堯,一瞥眼,便看到曲臨江被季長清用力推向身後的一把長劍之上,奔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曲臨江的身體,在離那把長劍隻有咫尺之距的時候,勁瘦的身體翩然一翻,潔白衣袖輕輕一揮,如有實質的勁氣立即震蕩開來,將那把即將穿透背心的利劍擋開。隨即矯捷的轉身,長腿一抬,偷襲的黑衣人便被踢飛出去。
季長清已經跳到喉嚨的心,在看到曲臨江平安無事的時候,終於重新落回到腹中。這時候,她才感覺到脊背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濕透了。原來她還是這麼關心他,這麼在意他。
“清兒,你怎麼樣?”季夫人也看到季長清剛才差點被傷到,又被曲臨江即使救下的場景,心有餘悸的到她身邊問道。
“娘,我沒事。”季長清回過神來,收回心思,專心看著眼前的亂況。她不敢再胡思亂想,現在的這種情況,她幾乎無法幫上忙,而且還是父親和曲臨江的拖累,所有她必須要集中精神,好好躲避這些黑衣人。
一直從房中打到院子,黑衣人依舊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湧上來。季延心中越發驚忌,可是,可他現在卻沒空關注李耀究竟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人。對方人實在是太多了,車輪戰,他們堅持不了多久。想了想,李耀對曲臨江和奔堯沉聲道:“跟我走!”說完,他立刻從前麵開路,將擋在眼前的黑衣人一一斬殺。
院中的積雪,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北風呼嘯,狂肆怒吼,夜空中是一片蒼茫的灰白。慘烈的廝殺中,鮮紅的血液飛濺,交織著飛揚的雪片,一齊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看起來觸目驚心。這一年初雪的夜晚,注定無法太平。
曲臨江的潔白衣衫,依舊是纖塵不染的模樣。可是,他的左手小臂上,卻有了一道清晰的血痕。那是之前他為了救季長清,情急之下擋下的。
之前季延就說過,若是無法抵擋,躲到季家祠堂。現在見季延如此,季長清和季夫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跟在李耀身後。跟上去之前,季長清側頭,假裝不經意的看了曲臨江一眼。然而,曲臨江卻並沒有時間看她,而是擋在她旁邊,同黑衣人廝殺。
季長清抿抿唇,終究什麼都沒說,跟著季延而去。
曲臨江和奔堯雖然不知道季延的意思,但也知道,跟著他是沒錯的,至少總好過他們現在被人圍攻。“公子。”奔堯和曲臨江一同在後麵斷後,抓住機會湊到曲臨江身邊低低道:“我們的人已經來了,要不要讓他們掩護,我們殺出去?”黑衣人實在太多,他們很可能頂不住。
曲臨江揮手將身邊的長劍擋開,沉聲道:“跟著季延。”
奔堯為微微頓了下,不再說什麼,沉默的跟了上去。若是他們直接離開,外圍有接應的人,應該是可以殺出去的。可是,曲臨江現在卻不走,不用說,奔堯也知道曲臨江的心思,一定是擔心季長清的安危。
季家祠堂的門口,已經盡在眼前。李耀用力推開門,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快,快點進來。”他站在門口,將季長清和季夫人一起拉了進去。曲臨江和奔堯此刻也已經來到門前,周圍黑壓壓的侍衛一起湧上來,和飄然落下的白雪融合在一起,將白雪製造出的白色世界,染上了濃烈的黑色。
季延沒有絲毫猶豫,在曲臨江和奔堯先後進來之後,果斷的重重合上祠堂的大門,然後將門栓放下。將那些如潮的黑衣人,和飛揚繚亂的風雪全數擋在門外。
祠堂的地方很大,可以說十分寬敞。中間一大片全是空地,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牌位被恭敬的擺放在空地前麵。而那些牌位,全都用紅色的布罩著。牌位的正上方,高高懸掛著一塊用燙金字體,龍飛鳳舞的寫著祖德流芳四個大字的牌匾。
牌位的最前排,放置著一個瘦金香爐,裏麵落滿了香燭的灰燼,其中還有三根拇指粗的香還在徐徐燃燒。香爐兩邊各有兩根蠟燭靜靜燃燒,一長一短,一粗一細,底座俱是精致無比。整大殿幹幹淨淨,可以看得出經常有人打掃。
“這裏竟然是季家祠堂?”奔堯方一進來,便發出一聲驚歎。季家的祠堂還真是大,嗯,祖宗牌位也很多。
“沒錯,這裏就是季家祠堂。”季帆將手中染血的長劍仍在地上,走到香爐麵前,拿起桌案上的香,也沒查究竟是幾根,用一旁的打火石點著,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爐中:“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季延打擾了。”季夫人見季延去上香,也走到他身邊,拿起三根點著,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爐中。
曲臨江看著那些被紅布罩住,密密麻麻的牌位,漆黑眼眸微動,似是思索了一下,他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季莊主,這些年你過的應該很不輕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