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聽說而已(2)(1 / 1)

曲臨江麵色蒼白,純黑的俊眉微微皺著,雙手撐住身下的床榻,坐在了床沿之上,似乎是想要下地穿鞋。

奔堯見他如此,立刻兩步過來,蹲身將曲臨江的鞋子拿過來,替他穿好,曲臨江的左手扶住右側肩胛骨,那裏有一個被長劍刺破的血洞,若不是他不久前在營救季延的過程中突然舊疾發作,也不至於會被那些人傷到。

曲臨江的目光悠然,落在不遠處的屏風之上,那裏是一副遠山夕照圖。遠景處的太陽已經與山丘相接,近處是一戶普通的百姓人家,院中竹籬簡約,門前小橋流水。一派的平和,一派的恬淡,畫麵中的所有精致,都讓人心情怡然,仿佛所有的陰謀,詭譎,狡詐和爭鬥都被金黃的陽光驅散,再也找尋不見任何暗影。

他幽靜的目光,變得越發平和安然。他推開奔堯的攙扶,一個人緩緩的從床榻上站起身年來,一身白衣如雪,若灑然臨風,清貴端然。他緩緩饒過屏風,走出內室門口,來到廳中,再走到窗邊,親自推開緊閉的窗戶,如同推開一室伏隱的塵埃,陽光傾瀉而入,曲臨江便站在那明亮的陽光裏,聲音淡靜的輕輕說道:“你也說了,隻是聽說而已。”

他的神情如同一尊靜謐安詳的佛,平穩的訴說著這世間的種種貌合神離,詭計多端:“齊佑這個人,看似是個浪子,實則心性深沉,詭譎多變,不要忘了,他始終都是盧召王齊世傑的弟弟。”

“這,”奔堯聽了曲臨江的話雖然心中震驚,但受他的平靜所影響,心中也漸漸平複下來,不再如之前剛剛得知這一情況時,出現那種措手不及的擔憂和不解情緒。但畢竟是關係到朝廷安穩的大事,曲臨江又首當其衝,奔堯又低聲問道:“公子,那您接下來,有何打算?”

曲臨江道:“如今東南水患不斷,陛下接連派到管州的三位治理水災的官員接連死去,以至於百姓怨聲載道,甚至於民間起了虞國不興,陛下聖德不昭這樣的流言。這也是導致如今的虞國朝政不穩,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的原因。”

奔堯站在曲臨江身後,聽到這裏時臉上現出憤憤神色,沉聲說道:“天災人禍,豈可全怪陛下?何況,陛下雖然年幼,僅僅登基兩年,但也並沒有置管州於不顧,而且,也派了官員前去治理,何意會起了這些流言呢,這些百姓真是愚不可及。”

曲臨江身姿筆直,神色平靜安寧,並沒有奔堯的氣憤之色,隻是淡淡道:“不關百姓的事。陛下接連派出的三位官員接二連三的遭到橫死,這已經不是天災,而是人為。那些百姓中流傳的謠言,不過是背後之人故意製造的民間聲勢,詆毀陛下罷了。”

奔堯抬頭,遊移不定的問道:“難道派到管州的官員不是得了瘟疫死的,而是被人故意害死的嗎?”他的神色越發驚疑不定起來,接著繼續猜測道:“又或者說,管州的水災之所以遲遲治理不好,並不是因為水災太過嚴重,無法治理,而是,有人故意破壞堤壩?”

說到這裏,奔堯的臉上已經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之色,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幕後一連殺了三任欽差,破壞管州堤壩,導致數萬百姓流離失所,陷入貧病交加境況的人,該是何等的鐵石心腸,又該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就為了得到那個高高高在上的位置,為了散播謠言,便可以視那麼多的人命如草芥嗎?

曲臨江神色安靜,沒有因為奔堯的猜而流露出半點意外的神色,顯然,奔堯猜到的這些,他早就猜到了,而是平靜的說道:“我想,不論真實的情況如何,這其中必定是有蹊蹺的,這次回到京中,我便想向陛下請旨,親自去管州一趟。那裏的水災一日不得到治理,災情必會一直延續下去,如此,民心便越發不穩。”

“什麼?您要親自去管州?”奔堯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隨即說道:“萬萬不可,公子,您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如今管州瘟疫橫行,若是你,你再不小心沾染了瘟疫,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