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彭雨妍摔倒在地,兩個丫頭頓時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尤其是剛才彭雨妍試圖抓住卻沒能抓住的那個,更是嚇得六神無主。同另一個一起將彭雨妍扶起的時候,那個丫頭立即跪在地上請罪,季長清離得近,發現那個丫頭嚇得肩膀都在不停的顫抖。
“哎呀,彭小姐,您怎麼樣啊?有沒有摔倒哪裏,要不要現在叫個大夫來看看?”季長清的反應極快,幾乎在彭雨妍摔倒之後便跑了過去,又在她被兩個婢女扶起後,好心的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臉上也是十分擔憂和急迫樣子,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彭雨妍摔了個狗啃式,方才囂張跋扈的架勢這會兒一掃而空,換上了一副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見季長清站在身前關心自己,立即覺得十分怪異。有下意識的轉頭朝曲臨江的方向看了看,見他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白衣如雪,烏發如墨,神情平靜。隻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還是冷漠的曲臨江,此刻看起來,唇角竟似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跌倒他怎麼那麼高興?彭雨妍尷尬的同時又覺奇怪無比,她顧不得手肘和膝蓋受傷的疼痛,連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細看曲臨江的表情,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他的唇角平靜無比,眼中也沒有笑意。
心中微微安心的同時,彭雨妍又感覺到無比失落。她都已經如此,曲臨江竟然無動於衷,季長清都知道過來安慰一下她,曲臨江為什麼就不能過來看看?心中越想越生氣,彭雨妍一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婢女,搖晃這站在她麵前,揚起手發泄似的啪的就是一巴掌:“混帳東西,連本小姐都扶不住,我要你何用?”
婢女被打卻絲毫不敢又怨言,嚇得連連磕頭,口中不住說道:“奴婢錯了,女婢錯了,求小姐原諒奴婢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季長清見此心中忽然有些愧疚,不過,一看是剛剛打萍兒的哪一個,便抿了抿春,暗自想到,這也算是風水輪流轉吧,剛才她打了萍兒,現在自己又挨了巴掌。也算公平。
彭雨妍打了這一巴掌,不但手掌疼,又抻到了剛才受傷的膝蓋和手臂,這會又嘶的一聲痛呼,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季長清看準時機,連忙上前假裝扶住她,卻一把抓在彭雨妍的傷口上,口中一邊關懷道:“彭小姐,您怎麼樣?”
“嘶,不用你管。”彭雨妍疼得又是一咧嘴,一下抖開季長清的攙扶,又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曲臨江,神色鬱鬱的對身邊的丫鬟道:“我們走。”說罷,被另一個丫鬟扶住,一瘸一拐的朝樓下走去。
隨著彭雨妍的離開,二樓的這一場鬧劇終於接近尾聲。
季長清目送彭雨妍離去,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她的表情依舊有些愣愣的回不過神來。哪怕彭雨妍狼狽的離開了,她卻依然沒有感覺到一點點勝利的喜悅。彭雨妍確實得到了教訓,隻是,她之前受到的那些侮辱,也並不能因此而消失,身份等級的差別,讓她這種平民家中的孩子與彭雨妍那種高官家的孩子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如此一想,一時的勝利或者失敗,其實並沒有什麼用。
“長清,沒想到,你這麼調皮。”正在季長清看著樓梯口怔怔出神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曲臨江溫潤清澈的嗓音。
季長清身體一震,連忙回過頭來,便見曲臨江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著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耐人尋味,似乎還有種隱約的刮目相看的意思。
想到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季長清忍不住臉色一紅,雖然她做的十分隱蔽,借助了萍兒季帆還有彭雨妍和她的婢女的遮擋,而沒有別比人發現。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逃過曲臨江的眼睛。不過,她也沒打算這一舉動能在曲臨江麵前隱瞞。
原本她就是在十分委屈和憤怒的情緒驅使下才做出剛才那樣的舉動來的,季長清雖然性情純善,但骨子裏卻並不是軟弱可欺的性格,所有的妥協退讓,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情勢迫人,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的懶得去計較。
不過,彭雨妍剛才的行為,顯然是踏破了季長清的底線,有些欺人太甚的意思了。季長清的反抗,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麵對曲臨江的直接詢問,她還是忍不住下意識的紅了臉,在他麵前,她始終是希望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給他看的。
直到這一刻,季長清才感覺到了些微的後悔,然而,使事情既然已經做了,曲臨江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即便現在她在後悔,也並不難彌補什麼。索性便破罐子破摔吧。
季長清想到這裏,忽然抬頭,盈盈水光的眸子對上曲臨江幽深黑亮的瞳孔,臉頰微紅的問道:“江大哥,你不生氣嗎?”
曲臨江的唇角輕輕勾著,似乎還在欣賞季長清害羞的模樣,乍然見到她用一副大無畏的口吻和姿態問自己這樣的問題,突然有些沒反應過來,漂亮的黑色墨眉輕輕挑起,問道:“生氣?生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