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佑冷眼瞥了瞥他,轉頭看向淋漓的河水。冷淡的若夜晚的風,齊佑的音低沉而飄忽:“我做事自然有我的目的,會不會打草驚蛇,我心中自然有數。”
洛熙神情肅穆,姿態恭敬,將頭壓的低低的,隻回了一個簡單的字。“是。”
暮色沉重,街道上已然悄無人聲,齊佑臉上的表情孤傲的如同孤獨的戰狼,眼中閃爍著燦若星火的無限光輝,與之前那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模樣判若兩人,夜風吹過他鬢邊的長發,拂起他名貴薄紗的一角,姿態冷冽淡漠的讓人心顫,他的聲音順著冷冷的夜風,從前方飄來,飄入洛熙的耳中,那樣清晰又那樣飄忽:“我知道你在我身邊的身份,不隻是一個簡單的下屬,還是我哥哥的手下,我的一切他都知道。便是通過你。”
洛熙額頭的冷汗刷的冒了出來,齊佑的話如此直白,他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齊佑所說,全是事實,他也無可辯解。便隻能繼續垂著頭,等待著齊佑的發落。
意外的是,齊佑並沒有處罰他,或者殺了他。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體僵直的洛熙,似笑非笑的低頭打量他,不喜不怒的說道:“洛熙,我不會逼迫你做選擇,畢竟選擇權在你自己的手裏,你依然可以做我哥哥的人,但是,”齊佑的眼眸淩厲如刀,鋒芒畢露,緩緩道:“你要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若是觸犯了,別說你是我哥哥的人,便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殺!”
透骨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沿著脊背升到頭頂,洛熙脊背出了一層冷汗,咽了一口唾沫,才恭敬的對齊佑說道:“屬下,是門主的人,自然盡心為門主辦事,誓死效忠。”
齊佑盯著洛熙看了半晌,眉眼一點一點舒展開來,忽然輕笑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害怕,哥哥才是盧召王,我不過是為他辦事的小卒,隻要我們都盡心,便沒什麼事了。”
彼時風霜刀劍,此時和風細雨,文右前後的變化快的令人反應不及,但洛熙卻沒有因為他的溫和而有絲毫的放鬆和不敬,他依舊低垂著頭,恭敬的說:“是。”
“曲臨江是個前鋒,替我們擋住平江王的懷疑,所以我不會拆穿他,但也不想讓他好過,總要給他和季長清之間製造一點麻煩。”齊佑頓了頓,忽然又意味不明的說道:“李耀今晚已經和平江王的人聯係上了吧,密切關注他的動向,務必給我盯緊了,必要時幫助李耀甩脫曲臨江。”
洛熙單膝跪地,拜道:“是,謹遵門主諭令。”
齊佑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漠道:“好了,我們也走吧。”說罷,寬大的袖袍一甩,大踏步朝前走去。
冀州城南街道的主街上,夜色肅穆,此刻靜悄悄一片。街道的邊上佇立著一座高大氣派的府邸,門庭高懸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李府兩個大字。門廊堅實厚重,大門的顏色囂張的,即使在夜色裏也依舊能看到漆黑發亮。更夫提著銅鑼從李府門前經過,當當當的敲響了銅鑼,鏗鏘洪亮的鑼聲便在寂靜的夜裏遙遙的傳蕩開來。
時間已經是三更半夜,大街上忽然出現兩條黑色的身影,縮頭縮腦的往李府而來。其中一人抬起手,在漆黑的大門上輕輕敲了三下,無人回應。等了一會兒,他又用更大的聲音敲了三下,不多時,裏麵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迷夢中帶著明顯的困頓,似乎打著哈欠,問道:“誰?”
門外的男子壓低聲音回道:“是我。少爺命我們看著季大小姐,說一旦她有什麼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彙報給他。”
門裏的人停了片刻,又道:“這麼晚了來敲門,少爺現在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就不能等到明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