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歹毒,唉,可惜咱蘇將軍實在是個重情之人,對於如此陰毒的婦人,卻依舊念念不忘,聽說他得知夫人去世的當天,還吐血暈了過去呢。”
“噗嗤……”沒忍住將口中的湯噴了出來,聲音有些大,良辰趕緊擺擺手,示意自己無妨,由著他人接著說去,被噴了一臉湯水的木屯卻擦臉都顧不上,緊張兮兮地看著對麵笑靨如花的女人。
“他……他們……胡說的……你別生氣……我……”
“我沒生氣,”良辰搖搖頭,嘴角都是玩味的笑意,“想當年,師傅和師兄為了讓我早日揚名江湖,日日逼著我出去遊曆,我倒黴得緊,才打敗幾個江湖敗類,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大事,就被一個男人拐走了心,別說出名了,師傅師兄都因此事於我斷絕了關係,想不到,這一死,各種揚名立萬的好事,一下子都落在了我頭上了,這還達成了師傅的心願,真是,也不知道師傅泉下有知,會不會感到欣慰。”
良辰的語氣聽起來一副歡喜的模樣,隻有木屯清楚,適才聽聞此時瞬間,從良辰眼中一閃而過的,鋒利的殺機。
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木屯有些張口結舌,正說時,兩人身側忽然傳來一陣溫潤的聲音:“二位也對蘇將軍的故事感興趣?”
良辰散漫地抬頭瞟了一眼,是個幹幹淨淨、十分俊秀的白麵書生,也便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那人卻似乎受到了鼓勵,又帶著身側笑眯眯的書童向前走了一步,依舊溫和有禮道:“此處風景絕佳,二位不知是否介意在下拚個桌?”
原來是為了拚桌,良辰隨意往遠處掃了一眼,空桌還有些,不過確實不剩什麼好位置,隻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剛想拒絕,那溫潤的公子哥又補了一句:“如果二位同意,在下願意替二位出了這酒錢……”
“公子請坐!”翻臉比翻書還快,良辰聞言立刻眉開眼笑,抬手阻止木屯意欲阻止的話語,笑眯眯道,“不用客氣!”
那錦衣公子見此為笑,微微點頭,很是隨意地坐了下來,隨即讓人送來一大壇陳年的好酒。
良辰的眼睛都亮了,真是想啥來啥,剛剛還估摸著身上的錢隻夠吃完這頓飯,喝點便宜的水酒,沒想到啊,轉頭就撞上了這麼個財多人傻的冤大頭,真真是她的運氣。
分外暢快地飲了一碗,良辰愈發滿意,笑容愈發熱情地笑道:“公子真是豪氣萬丈,令人佩服啊!”
錦衣公子微笑著搖搖頭,緩緩道?:“姑娘好酒量,在下才是佩服得緊呢!”
“嗨,好久沒喝了,忍不住有些饞,對了,我叫良辰,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呢?”這樣傻氣的冤大頭,可得好好結交結交。
低頭輕笑,錦衣公子抬手擺擺,阻止身側侍童開口,溫和地望著良辰,如同畫中男子般,淺聲回道:“在下喚作,梅謹。”
良辰的表情呆了一瞬,隨即喜色大增,差點忍不住起身拍拍梅謹的肩膀,分為激動道:“緣分啊緣分,你叫美景,我叫良辰,良辰美景,真是天造地設的緣分,難怪剛才看公子如何順眼,來來來,為了這緣分,共飲一杯!”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梅謹卻還是從善如流地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對了,在下觀姑娘適才聽得仔細,似乎對蘇將軍的故事十分有興趣。”
良辰的笑意頓了一刻,隨即笑道:“嗨,我們如此緣分,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話,喚我良辰就好,姑娘姑娘,聽著忒是難受。”
眼眸微眯,梅謹微笑著點點頭,“是在下迂腐了,良辰姑娘……”
良辰的嘴角頓時抽了抽,算了,他是書生,說話肯定文縐縐的,看在他是冤大頭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梅謹卻笑著回頭看了看還在說書之處,用眼神指了指,沉吟道:“良辰姑娘可是也十分欽佩蘇將軍那般鐵骨柔情、專一癡情的男子?”
“啊呸!”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良辰不顧木屯幾乎要抽筋的臉,滿臉冷色厭惡道,“專一癡情,他也配?”
完全不複剛剛的大方包容,幾乎在梅謹說完的一瞬間,良辰的臉色連帶語氣都變得刻薄起來。
梅謹卻是有些吃驚的樣子,微微挑眉淺笑反問道:“隻要一位夫人,休棄後依舊在家中立起牌位,設立衣冠塚,難道這還不夠癡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