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第2章 <俄刻阿諾斯>(2 / 3)

『絆,發生了什麼——!?』

從項圈上的骨傳聲通信機傳來織部焦急的聲音。應該是注意到了直升機的信號中斷了吧。

「……織部……嗎。暗中潛入已經不行了。另外,的警備係統被黑了。犯人還不清楚。拜其所賜,現在警備機器人也是一大難關」

通信機的另一端傳來吃驚的吸氣聲。

總算站起來的絆將日本刀放回竹刀袋。手套表麵流動的數條光芒消失。由於“傷”的副作用滲出的血也用左手的手掌擦拭幹淨。

「那麼,絆。你……」

「我說過我先走了。你讓搜查班立刻跟上。以後的聯絡就通過隱匿線路」

切斷通信後,絆咬緊臼齒,隻回了一次頭。

向墜落的直升機殘骸的方向。

「……抱歉」

不知從何時起,空中的雲層翻騰起來。從殘骸處升起的煙,被悶熱的潮風吹動,追上了灰色的雲層。

似乎就要下雨了。

而且還是十分陰暗憂鬱的雨。

「……姐姐」

穿過現在正在關上的正門,絆低語。

從手套上滴下的一滴鮮血,浸濕了的地麵。

反手將房門關上後,土岐未冬立刻尋找起房間的主人。

所準備的房間意外地廣闊。目光透過景觀植物的縫隙看向窗戶旁,一個人影正站在那兒。

「聖母」

柔軟的地毯上。

坐在奢華的安樂椅的老媼正在那兒沐浴著陽光。

是名年過八十的身體上穿著形式與未冬有少許不同的修女服的女性。胸口上放著十字架,而如同枯木的手正溫柔地按著這個十字架。

名字為聖母·雅姿莉亞。

艾莉雅娜女子學院的理事長。

同時,她的另一個名字為——

「不——,感覺如何了?」

未冬詢問道。

這是老媼在中的名字。

「…………」

麵對未冬的詢問,聖母隻用微笑回答了她。

還沒恢複到足以說話。除了吃飯和睡覺之類的基本生活習慣以外,總算是恢複到了有喜怒哀樂這類感情的程度,不過溝通能力依舊沒有改善。

——『靈魂的數據化』。

這是未冬的研究的後遺症。

兩個月前的事件中被某個犯罪者給奪取的研究,令聖母的『靈魂』數據化了。之後,由未冬之手送回的曾經一度變質過的『靈魂』恢複究竟需要多久的時間,連她也無法想象。

不過。

未冬選擇聖母原本所在的地方並沒有罪的意識。

友情——該這麼說嗎。

和。

曾經,即便是在互聯網上誕生的內部也是唯一交換了個人聯絡方式的朋友。

當時,兩人的年齡各自為十五歲和七十二歲。一方是和弟弟兩人生活的孤兒,另一方則是有名的私立女子學院的理事長。可是,就算是達到半個世紀以上的年齡差,就算是成長的環境不一樣,兩人間依舊沒有代溝。

網絡上簡單平靜的交流,在少女和老媼之間締結了確實的羈絆。

結果,陷入冷凍睡眠的未冬也多虧了她的幫助。

讓自己和成為“傷”之持有者的弟弟見麵,讓從恐怖分子那兒逃出來的自己藏身——接著,最後代替自己,令靈魂變質了的親友。

正因此,未冬決定要一直服侍在她身邊。

這名親友所在的場所才是自己的所在地,未冬如此決定。

「我現在去泡紅茶哦」

在修女服上係上圍裙,未冬將從學園中帶來的茶葉放入茶壺中。因為隻要兩人份的茶葉,所以茶葉隻需三匙。事先熱好的茶壺中,放入其中的熱水正高興地鳴叫。

這個泡茶的方法也是以前教授的。一起建立魂成學的基礎理論的同時,還在一起度過喝茶時間如果被說出來讓當時的同伴們知道的話,不知道他們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什麼時候……可以給絆也泡一杯呢?)

未冬回憶起夢中見到的風景。

並不是現在的絆。

在被關入冷凍睡眠之前比自己還要小的弟弟。天真無邪地跟在自己後麵的孩子的麵影還在未冬的腦內揮之不去。

(絆知道的話,會不會生氣呢)

微微苦笑後,未冬搖了搖頭。一個人瞎想也無濟於事。

所以,

「你痊愈的話也會說這樣的話嗎?」

未冬試著向坐在椅子上的聖母詢問。

究竟是明白還是沒有明白呢,聖母再一次微笑了。

隻要這樣未冬便滿足了。

至少,親友還在這裏,弟弟還幸存著。對於罪孽深重的自己,這已經是多麼幸福了啊,

——然後,緋原·千尋·蘭斯卡特。

自己被她救過多少次了呢。

(一定……連那個人都不知道了吧)

就是這樣的女孩。理所當然地向他人伸出手,也不會因此後悔。

是真正意義上的——心地善良的人。

搖了搖頭後,未冬將紅茶倒入茶杯。

然後就在她將從拿來的與紅茶配合的蛋糕拿出時,門鈴響了。

「是哪位?」

將劃上卡片,叫出梅緹絲。

『是艾莉雅娜女子學院的人。中村祐子大人和三木悅子大人』

被叫出來的梅緹絲回答出兩個熟人的名字。是修女同事。估計是來看望聖母的情況吧。變成這個樣子後她還是第一次離開學校。

因為。

未冬還記得,以前作為一起生活的時候,她十分期待這個設施的完成。

曾經她創造的技術如今正用於的各個地方。正在被廣泛使用。雖然是這樣,對於未冬也高興不起來。

「馬上就過去」

保持著圍裙的樣子,未冬走向房門。

在途中,她的腳停下了。

「——?」

老媼的手指拽住了修女服的袖子。看上去不像是手指偶然勾上去的。

可是,

「怎麼了……」

話說到一半,她的第六感感覺到了。

「…………」

咽下一口唾沫。

握緊胸前向聖母瑪利亞祈禱的念珠,再一次向梅緹絲詢問。

「真的,是中村小姐她們?」

「沒錯。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梅緹絲移動手指,眼前浮起新的全息投影。房門外,兩個人焦急等待的光景。

看了這個光景幾秒後,

「稍等一下」

未冬回過頭。

做了幾番準備後,

「聖母,對不起」

將坐在安樂椅上的聖母拚命抬起,讓她坐在了一旁放置的輪椅上。這是在緊急時刻為了能夠立刻逃跑的準備。然後,未冬從這個輪椅裏取出隱藏的小型手槍。

射出型的高壓電流槍。

在自衛用的市場販賣品上,加上了未冬親自改造的東西。不僅射程有十米,而且改良了帶電體,帶有讓即使穿著防彈衣的對手也能昏倒的電壓。

「現在立刻就開門。請進」

同時,高壓電流槍指向房門的動作一氣嗬成。

這樣的視野中,有什麼穿了過來。

是未冬的梅緹絲。

「誒——!?」

未冬倒吸一口氣。堵在高壓電流槍前方的梅緹絲突然間化作一隻巨大的老虎突襲過來。

未冬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房門擅自被打開,高壓電流槍也被落在了地上。——明明未冬還沒有發出解鎖的許可!

「真奇怪呀。應該是沒有露出什麼可疑的形跡才對」

不可思議的聲音從那扇門後傳來。

年輕的聲音。十分好聽的有些高的女低音。

老虎立刻就不見了。梅緹絲也一樣,畢竟是3D全息投影的產物。取而代之的是和聖母一樣乘坐輪椅的少年擺弄起未冬的高壓電流槍。

「你是——」

「啊啊,你可以不要動嗎?也不是不可以殺掉你啦」

笑起的麵容大約是十八歲左右。沉穩並帶著少許憂愁的笑臉。對別人來說,是十分漂亮的人吧。

可是,在這裏發生的現象昭示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而且,作用於非常時期的信號燈也完全沒有反應。看來這名少年是用了什麼手段騙過了的計算機。

「我們隻是找聖母有事啦。——雖然聽說是在複健中,不過這還真是嚴重」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未冬強忍住顫抖的聲音詢問。

「雖然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啦,我和聖母有些熟悉喲。那個時候說了各式各樣的話呢,嘛這也是沒辦法的嘛。——對吧,」

未冬的表情僵住了。

這個少年知道聖母的正體!

「別過來!」

未冬在聖母身前張開雙手。不得不保護。就是這麼重要的人。

可是,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

少年帶著詼諧的語調聳了聳肩的同時,光芒流走。

瞬間,未冬的身體由於劇烈的衝擊而痙攣起來。斷斷續續的意識判斷出這是被奪走的高壓電流槍的電擊。

(…………絆……!)

這個聲音,誰都沒有聽到便消失在了的走道上。

3

「沒有反應」

「普通線路、隱匿線路,一共用了七種係統來取得通信,不過依然無法聯絡上。給內部人員打電話也全都沒法連接」

盯著顯示器的操作人員二條和北條報告了現在的狀況。比這個內容更加充滿緊張感的聲音預示著事態的嚴重。

烙印局關東支部,地下研究所。

利用這裏的計算機控製室作成的——緊急對策本部。

「繼續保持與內部的聯絡。情報班去其他各個機關做好準備工作。」

坐在兩個操作人員身後的織部美穗向他們命令道。就在這期間,她前方的顯示器中顯示出數件案件,無需指示偏由計算機和操作人員之手處理完成。

(……事到如今,可不能輸在我手上)

眯起細長的眼睛,織部咬緊牙齒。

原本她的地位還不如上級搜查官,充其量也就隻能對現場的幾個人下指示。

而能夠像這樣取得本部的指揮,還得得益於兩個月前的事件。相比於地下研究所的毫發無傷,地上部分則是設備和人員都由於那個事件被徹底的破壞和殺害。

大體上的配置轉換當然已經完成。可是,能夠應對這次非常時刻的實戰經驗和團隊配合卻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本質上,可以說不依賴傭兵企業原本的反恐部隊,就連烙印局也會有缺點。

打個比方,這個支部的管轄,對烙印局就像是虛張聲勢數量極少的氣槍運動一樣。

(現在首先要準備好必要的情報——?)

支部的眉頭皺起。

她前方的顯示器裏浮上了與案件不同的——新窗口。

「看起來,發生了比想象中還要嚴重的事情了呀」

工藤。

越過擱在顯示器上的手肘,看到了他那帶著柔和微笑的嘴唇。這是直接從支部長室過來的直連通信。

「十分抱歉」

「算了吧。對我來說卷入那個事件,支部長得以身作則啊。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不過我對現在這個支部的性質還算有點心得。更何況這次的事例,連其他支部也沒有對策方針」

慢悠悠地點了下頭,工藤交叉手指。

「雖然很想確認現狀,不過似乎處於完全封閉的狀態呀?」

「是的。……原本便配備有大規模核武器避難所的功能。封鎖了正門和其他十五處副門的話,就不可能用一般方法在外部侵入了」

「是恐怖分子幹的?」

「不,我不知道,因為還沒有收到那兒的要求。況且問題是奪取的計劃太難了」

「的同型機嗎……」(譯注:「クロノス」,日文中有兩柱希臘神祗,宙斯的父親「克洛諾斯」與時間之神「柯羅諾斯」同為此名,根據文意定為克洛諾斯)

顯示器的另一側中,工藤歎息道。

織部抬頭望向與對策本部隔著一麵玻璃的計算機。在冷卻到接近零點以下的那個房間中,某種令人毛骨悚熱的紅色電子燈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