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概率為刻上者的0.000023%
——二代目【超能力者?魔法使?
覺醒者?
——叫法怎樣都行。重要的是他們是怪物】
1
又做夢了。
是個不可思議的夢。
什麼都看不見的光景——因為是在夢中什麼都看不見的光景也沒什麼奇怪的——整個世界燃燒起來。
不對,實際上燃燒起來的隻有眼前的飛機。視線太低了,看成了整個世界都燒了起來。
好熱好熱,忍不住了。
身體到處都是連肉都燒焦的火傷。從內部襲來的熱量感覺骨頭都要燒爛了。
如果,地獄真的存在的話,這裏便是地獄。煉獄真的存在的話,這裏便是煉獄。
從這樣的烈焰中,有誰將我拽了出來。
「沒關係」
然後,那人說話了。
「沒關係。我會治好你的。」
雖然烈焰迫在眼前,但是有誰給我卷上了繃帶。
「美味嗎?」
盡管手臂有一隻被切下了,可是有誰給我做了料理。
「睡不著嗎?」
明明全身都帶著火傷,然而有誰給我唱了歌。
然後,
「我來教你活下去的方式」
雖然在吐出鮮血,但是有誰給我遞來很古老很古老的刀——。
「——刀?」
猛地睜開眼睛,不認識的天花板充斥了雙眼。
「欸?」
突然目眩起來。貧血的感覺。是因為看見了奇怪的夢的緣故嗎。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了上半身,
「起來了嗎?」
沉靜的聲音詢問道。
床邊的椅子上,黑色手套的少年——土岐絆正抱著單膝。
「你……」
「神經有夠大條的呐。沒想到坐車的時候能突然睡著」
「啊……」
臉嘭地一下變熱了。
想起來了。
自那之後,少年喊了車坐了上去。之後,坐上後部坐席的瞬間,疲憊感一下子就襲了上來——似乎是睡著了。
難不成是一直背到這裏來的嗎,想到這裏,千尋動搖起來,慌亂地揉搓著雙手。
「這、這裏是?」
「我的房間」
「你的!」
因為反應太過劇烈,相比於臉頰,耳朵反而先變紅了。
為了掩蓋自己的慌亂,千尋環顧四周。
然後,胸口一緊。
這裏不知是哪裏公寓的其中一間。雖然是間相當廣闊的屋子,但是卻沒有窗戶也滿是灰塵。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已經喝幹的塑料瓶和營養輔助食品的空瓶散亂在地板上。
自己的房間東西固然也很少,但是數量少的意思和這個房間卻不同。
睡覺起床,進食,僅此而已的房間。
「簡直就是……」
廢墟一樣。
如此認為後,為何千尋會感到悲戚呢。在這個房間獨自一人生活,一定十分的寂寞,就是這樣的想法。
「怎麼了嗎?」
「啊……沒有,沒什麼」
「和公寓聯絡過了。因為聖母·雅姿莉亞已經安排過,所以對你今後在女子學院的生活應該沒有妨礙」
「嗯。謝謝」
啊咧,這個人,是聖母·雅姿莉亞認識的人嗎。
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為了轉換心情,千尋從沒有落灰的床上下來。
衣服仍舊是製服。令人遺憾的是,現在已經被血染遍。也沒有替換的製服,這下得用私房錢去買一件了。
正想著屋子還真是小啊,絆指向了房間中央的桌椅。
「總之先坐吧」
千尋順從地坐在了眼前的椅子上。
絆就坐在正對麵的沙發上。身材意外的並不高大,坐下時的視線和千尋差不太多。在室內也沒有改變,服裝還是黑色外套。
他的旁邊放置著和青年戰鬥時的刀,這把刀切開狼的頭顱的情景忽然浮現出來,讓千尋冷汗直流。
「你說你是土岐未冬——是姐姐的朋友吧?」
「嗯」
肯定。咽下唾液做出覺悟。做出踏入這個奇怪事件的覺悟。
所以,
「在提問之前告訴我」
千尋先提問了。
「那個,和狼連在一起的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追未冬?為什麼和烙印局有關?況且,你雖然說了你是未冬的弟弟,但你真的是站在未冬這一邊的嗎?」
「…………」
握緊雙手,少年眯起銳利的眼睛。
「從姐姐那裏聽到哪些事情?」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說過喲」
「原來如此。似乎沒說謊呐」
微微地歎了口氣。
「看到那個地方,為了自衛最低限度的知識也是必要的嗎。——魂成學知道的吧?」
「隻知道名字的程度呢」
這樣說完後,少年點了點頭。
「那就直說了。姐姐她——雖然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是組成魂成學始祖的學者、中的一位」
「nameless……的……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譯注:全文中上方均標有注音nameless·seven,為了方便閱讀翻譯時作了省略。)
少年回答完幾秒後,千尋才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它帶有的意義,是比魂成學還要有名的,並非名字的名字。就算不知道滑鐵盧戰役也知道拿破侖一樣,就算沒有讀過聖經也知道耶穌·基督一樣,已經成為傳說級偉人的稱號。
「等、等一下啦。未冬她不是才這個年齡嘛!——頂多和你差不多大」
看上去哪裏談得上是比絆年長。未冬的外表簡直就是初中生,而這名少年已經是確確實實比高中生還大了。言行舉止和外套的緣故,他的實際年齡說不定比看上去要小。
「魂成學的發表是在互聯網上。而且,這九年裏,姐姐都處於冷凍睡眠狀態」
「冷凍睡眠……」
突然冒出像是SF的用語,千尋有些不知所措。
記得沒錯的話,在幾年前的報紙上看過已經進入實用階段的報道。也聽說好幾個得了不治之症的富豪申請使用。但是,九年前的話,或許還處於實驗階段。
絆向陷入驚訝的千尋繼續說道。
「魂成學證明的『魂』是在二十六次元概為檢測出可見的波動。為其斷麵。換而言之,就是魂之影一樣的東西。因此,成為了不可能偽造的究極身份證明。現在,全世界七成的人都已經刻上了」
「抱、抱歉。一下子說出來理解不能啦。是什麼?」
眯起眼睛,絆簡短地說道。
「……是利用靈魂的身份證明」
「啊、嗯。這樣的話就明白了」
「可是,魂成學的成立也促成了另一種可能性。奇跡般的偶然重疊的時候,出現副作用的可能性也極大地增加了。」
「副作用?」
「“傷”——通俗點說就是超能力」
這下,千尋徹底懵了。
「不過是魂之影。但是,存在極其稀少的人通過從靈魂的本體汲取『力量』。你所見到的,與狼融合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絆諷刺地笑了。
然而,千尋卻笑不出來。看見那樣的戰鬥後根本就笑不出來。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戰鬥。
「“傷”、奇跡、魔術、魔法——怎樣稱呼都可以。實際上,傳說裏流傳下來的怪物和魔法使說不定就是這種力量的持有者。“傷”就是將他們丟失的能力從靈魂的深處解放」
「是……怎麼會」
難以想象,千尋的眼光落在自己的上。
在那裏也有著蒼色的美麗紋章。幾近十成的國民現在已經接受施術,和日常生活想離也離不開。雖然突然這樣有種變成其他生物的討厭感覺。
絆撫摸起黑色手套,聳了聳肩。
「放心吧。普通生活的話,是不可能發現“傷”的。能夠發現“傷”的素質比稀有還要稀有,而且並不是說隻需要素質」
「那,還需要什麼?」
「——欠落」
絆拋出話語。
「……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也沒事。一言以蔽之,隻是有什麼壞掉的人,也不會持有“傷”。不對,正確的說,正因為壞掉才會“傷”。對於那樣的缺陷品烙印局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肯定的吧。
假如說發現“傷”的人在幾百萬、幾千萬人中有一個,肯定有誰會打他烙印的主意吧。更何況,肯定有誰會告發這樣的能力吧。僅靠一人的苦惱就可以讓數百萬人得以享受的利益,想讓這種想法死心根本不可能。
「但是……你不是,也持有這個“傷”嗎?」
「沒錯」
少年淡淡地說道。
既沒有厭惡也沒有優越感的口吻。隻是平淡地陳述事實。
(但是)
千尋想。
但是,真的什麼都感受不到嗎。
從少年的表情裏一切感情都讀取不到。就像是和電腦對話一樣的感覺。
「知道了吧。魂成學隱藏著這僅有的危險性。中的一員——土岐未冬秘藏的數據比這更甚。要說姐姐現在已經成為知道她存在的全部組織垂涎的目標也可以。烙印局擁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保護她」
然後,絆結束了發言。
「那麼,緋原·千尋·蘭卡斯特。這次輪到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情報了。你是如何成為土岐未冬的朋友的?」
「啊……嗯」
少許猶豫後,千尋開始說道。
「昨天,在那個小巷子裏和未冬相遇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因為放學後喝了杯茶……大概是下午六點。由於在六月天裏未冬凍僵了,想要喊救護車卻被製止了。」
「被製止了?」
「馬上就好了別管我,這樣說了。我呢,可沒法就這樣不管。所以偷偷帶進了宿舍裏」
「既然這樣,為什麼又離開了」
「今天早上,看到我雙親的照片後,突然就跑出去了。因為勒達-117號飛機事故死亡的雙親的照片」
(是你,把母親的風鈴遞給我的事故喲)
這樣說完,千尋抑製住心跳。說不定說些什麼會讓他想起來。
可是,絆什麼反應也沒有。
靜如止水的表情——不對雖然就連這樣還是無表情——但隻是針對嘴來說的。
「其他的,姐姐說了什麼?」
「唔、恩……嗯、沒有了」
『殺死千尋小姐雙親的——是我』
這句話被千尋隱藏起來。雖然不清楚緣由,但是就是有種不能說的感覺。
「……是嗎」
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後,絆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終止了對話。
「你會由烙印局保護。應該過幾天就可以回到學生生活了」
拿起刀,站立起來。
「要去哪兒?」
「你在這裏等著。保護班馬上就來」
「不要啦——!」
千尋猛地叫了起來。
絆皺起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這已經是能考慮到的最好手段了」
「唔、不是這樣啦!我、因為我也有找未冬的理由啦!而且,這邊的理由才不會輕易放棄呢!」
「…………」
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然後絆將這樣的沉默打破。
「被撕碎的三個人你忘記了嗎?」
絆如此說道。
千尋的心跳頻率提高。
眼前映出的是一片血紅巷道的景色。鼻子裏呼吸的是濃稠的血腥味。打從胃底翻江倒海猛烈地吐氣。
撕爛的手,咬斷的腳,挖去眼睛的虛無麵孔,人類的殘肢、部件……是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的殘缺不堪的碎塊。
隻是回想起來就滲出冷汗。
膝蓋輕微地顫抖,用手按住也沒法暫時止住。
如此模樣,少年以冰冷的目光看著。
「你……不討厭嗎?不害怕嗎?他們是你的同事吧?」
「戰鬥是我的工作。無視這個,反而貿然行事的夥伴就算死了也和我無關」
「……怎麼會」
對於千尋質疑的話,絆隻用一句話就製止了。
「你的感性怎樣都好」
——這真的。
是對人的『死』毫無感覺的,平淡的口吻。
比冷酷還顯虛無。比殘忍還要空白。
比無情更加——缺乏。
(這就是、欠落?)
千尋感到和少年的關係斷絕了。
印象不管怎樣都無法重疊。九年前幫助千尋的男孩子和如今的少年完全就像是不同的人。
「懂了嗎。沒有什麼和你有關的東西。——回到自己應該在的世界就行」
將刀收入劍道的竹刀袋中,絆轉過身。
房間的門發出吱啦一聲打了開來,少年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
「但……但是」
千尋追了上去。
然而,穿過自動門時候,千尋茫然地把話咽了下去。
眼前,長長的通道十分寬闊。
就像電影裏看到的無機質的白色通道。隻有幾扇房門和百葉窗並排分布在左右兩側,隨便亂晃的話說不定又走回原來的地方都不知道。就像剛才的房間一樣,這條通道上也沒有一扇透光的窗戶,盡頭在哪、又在哪層樓上完全不清楚。
直到剛才還在想著這是哪裏的高級公寓的建築物,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這裏是」
「烙印局的支部。話雖如此,表麵看上去卻像是外資企業的研究所呢」
聲音響了起來。不是絆發出的。
清爽的女性聲音。
「誰?」
回過頭,一名穿著黑色女式西服的女性正站在那裏
從右側流下的水平長直黑發。理所當然裝飾在右側的金色耳環。到處都是這樣華麗的著裝,但是在她身上卻沒有絲毫不自然,不禁讓人想起澄澈的湖麵。
露出讓人感覺良好的嫣然一笑,美女伸出右手。
「緋原·千尋·蘭卡斯特是吧。我叫織部美穗。應土岐的要求來保護你。請多指教」
2
和千尋分別後,絆乘坐上特別電梯。
下降速度十分迅速。有種墜落的感覺。實際上,向地下一百五十米處下降的電梯相比於墜落應該也相差不大。每次乘坐這個電梯,絆都有種投身自殺的錯覺。
歸根到底隻是錯覺。
不久後,下落速度變慢,電梯停了下來。
出來後,迎接少年的是白色的通道。
雖然這和千尋在上層看到的一樣,但是這裏的左右兩側變成了玻璃。
強化玻璃的另一側,有幾名白衣的研究者正在匆忙地工作。他們操作著的最新銳的器材總額少說也有數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