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死了……”白詩奕整個人霎時變成了灰色,整個牢房也像變成了石頭一樣的灰色,她扣在牢房木欄上的指甲,深深陷入木頭,流出黑紫的血液,蒼白的臉上,一切都開始模糊不清。
第二天,她和解空曇被拖出去,掛在國慶盛典的祭天台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她的右側是失去髕骨,整個人就靠雙臂和身後十字架拴在一起的鎖鏈懸吊者。
左側,居然是一團小小的人兒。
破爛的犬戎族貴族服侍、赤裸的兩條小腿,髒兮兮,布滿了可怖的傷口和難以啟齒的血跡。
那張滿是血汙的小臉,緊閉著雙眼,但她內心有強烈的感覺,是蓮!
是沒有生氣,已經死去很久的蓮!
再往那邊看,沒有齊紫爾說的明大人,沒有明大人?
為什麼?
她還活著嗎?
今天,她一直沒有看到故沁淵的影子,也沒有人可以告訴她,故沁淵為什麼一直不來。
齊紫爾身著隆重華裳,主持大局。
祭天的時候,她提起寶劍,走到蓮的身邊。
在白詩奕撕心裂肺的嘶吼中,一劍砍下了蓮的腦袋。
從蓮的懷裏“呼啦”掉出一個盒子,跟著他的頭滾出好遠。
看著那個小小的後腦勺,白詩奕想起蓮在夢中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那天達泉、王後還有蓮,他們一家三口來夢中向她告別,蓮舉起手中和這個地上的一模一樣的盒子,對她說:“這裏的種子開花的時候,我會來接你!”
白詩奕笑了,當齊紫爾把那杯專門為她準備鉤吻酒,遞到她唇邊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期盼的好事近了。
麵對一臉期待,興奮的等她飲下次酒的齊紫爾,白詩奕的笑。
這令她十分茫然,不過不要緊,反正白詩奕要死了。
“斷腸草,又名鉤吻,真是浪漫又邪惡的名字,這杯鉤吻酒,曾被天子用來試探君上的忠心,如今你飲下這杯,我就放了你弟弟,算是對本宮表露你的誠心吧。”齊紫爾美麗不可方物地微笑著幽幽對她說。
白詩奕毫不猶豫地把嘴湊到那杯斟得滿沿的酒杯上,由齊紫爾親自喂她,一杯盡飲。
齊紫爾丟了酒杯,站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著她怎麼死。
“噗——”白詩奕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那血灑落在蓮身上掉出的木盒子上,結果裏麵迅速長出了一點嫩芽,而且還在不停地長大,像一片荷葉的形狀。
突然,台下人聲鼎沸,引起巨大的躁動。
齊紫爾剛一回頭,就看到滿天的火球正極速砸落。
祭天台下,人頭攢動,人們紛紛哭嚎著逃竄,一場晴天流星雨毫無征兆地降臨,掀起遍地火海。
緊接著,一隻巨大的飛鳶降臨在祭天台上。
飛鳶轉過身,是銀衣鎧甲的故沁淵,他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被明大人挾持在身前,手裏的弩箭頂在他喉間。
“原來你沒死?”
齊紫爾其實早就知道,蓮死後,她就不見了。
所以故沁淵又帶兵去追她,畢竟她,才是決定整個犬戎國,能在半月內迅速崛起的關鍵!
眼看愛人被挾持,齊紫爾早已沒了鳳儀天下的端莊。
她淒厲的聲音像個潑婦一樣在命令她,“放了君上!不然我讓他們死無全屍!”
明大人冷酷的麵容上,絲毫不帶一絲妥協。
手中的箭頭已經沒入故沁淵頸上的動脈處。
明明是嬌小的個子,卻能用俯視般的眼神去看齊紫爾:“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把他們三個交給我!不然我就殺了他!然後將你鏡國夷為平地!”
“你別傷他!”齊紫爾回頭慢慢地看過已經七竅流出黑血、麵如死灰、再也睜不開眼的白詩奕,確認她已歸西,又提著劍,來到解空曇身邊,突然把劍架在解空曇的脖子上,仰起下巴,賭命一樣對明大人說,“這一個,還有呼吸,本宮和你換。”
“看看你全國的百姓,你不想著趕緊施救,還在和我談條件?鏡國有你們這樣的領主,真是悲哀!”說罷,她一箭打穿了故沁淵的心口。
明大人將他推出去,連續扣動手中的弩,三箭齊發,將故沁淵藏著心髒的位置打得破碎。
與此同時,齊紫爾發瘋地怒吼著,砍下解空曇的頭顱,一腳踢進火海。
轉身,齊紫爾血紅的雙眼瞪著白詩奕,嘶啞的聲音低吼道:“去死吧,賤人!”
任誰都沒有想到,故沁淵移植給白詩奕的心髒原來在左邊。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然睜開雙眼,擋在白詩奕身前,握住齊紫爾手中那把劍。
結果“咕嘰”一聲,鋒利的劍身割破他的手掌,沒入他胸膛的右側。
神識裏,似乎有誰在叫她。
那聲音極其熟悉,溫柔得像耳畔的風,難以捕捉,是一聲:“小白”。
白詩奕似乎聞見了藥王穀梨花盛開的香氣,他溫暖的手掌覆在她的頭頂,輕聲喚她:“小白。”
她瞬間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