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詩奕猛然想到能進這房間的人,是她今夜的夫君。

到現在,她連自己要嫁的那個人的麵都沒見過。

隻聽說犬戎國民風野蠻彪悍,如今他進來了,還是這麼粗暴的響動,實在不能不使白詩奕心驚肉跳。

“你!快去幫我就一個人!”那人的嗓音低低沉沉,但吐字清晰,她也能聽出焦急的情緒。

一隻手突然抓到她手腕上,抓得太緊感覺生疼。

“啊!”白詩奕被他拽著跑出去,因為紅蓋頭遮擋了視線,她一下子摔倒在高高的門檻上。

“哎……”那人無奈又心急地歎了一聲。

白詩奕正全身發麻,心中害怕。

突然身體一輕,就發現自己落入一個寬闊有力的懷抱。

她被人一把抱起,然後那人就邁開雙腿開始狂奔。

聽著漸漸嘈雜的聲音,她判斷周圍的環境應該是他要帶自己去的那裏。

有很多女子的聲音,正在關切地詢問,疼痛與否、感覺如何?

她還隱隱約約聽到了解空曇的聲音。

“哦,來了。”一個很年輕的女聲,非常冷淡地說。

白詩奕被放下來,身邊的人已經衝往那群人聚集的中央。

“啊!大王!好疼,救我!”

“王後、王後、別怕,本王在這兒……”

“你還不過去?”說話的還是那個非常年輕的女生,

語氣裏聽著一點都不年輕,像個局外人一樣冷漠的旁觀,又像個道德使者一樣驚訝好奇地對她說話,好像在探究她內心的道德。

白詩奕拉下頭上的蓋頭,看到前方的無數宮娥,忙忙碌碌地圍繞著床榻,走來走去。

床帳內有一對人影,一個正痛苦地躺在床上掙紮喊叫,一個正緊緊拉著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她。

“解、解空曇呢?”白詩奕拉著蓋頭的手,握緊了拳頭,可笑無措地問身邊的人。

“配藥去了。”

又是那個女聲。

白詩奕循聲望去,在左邊的門柱旁背倚著一個年僅十四歲的雙髻小姑娘。

她事不關己地抱著手臂,清純俏麗的臉上,冷漠的神情超越了她本來的年齡,一雙形如孔雀的眼睛上接著一層冰,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白詩奕知道看到床上痛苦的人,她連感知對方病因的能力都消失了,隻能在眾人的期待中舉起手臂,沒用的——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比往常更用力,也沒用——

她甚至想到了用自己心頭血……

“看來你能力盡失的事情是真的。”她腰上一用力,離開了門柱,從陰影下走進光裏,她穿著一身像故沁淵帶領的士兵一樣簡單利索的穿著,完全沒有姑娘模樣,她走向床榻,對達泉說,“實在不行,就把左腿鋸了,我給你做條假腿,保你用著跟真腿一樣方便。”

“明大人!”達泉不敢相信地看著一臉冷漠的她,要不是她真的為犬戎國做了許多影響重大的貢獻,他真的不敢相信這種話出自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之口。

“明大人、我隻是被有毒的獸夾夾斷了腳筋,不至於……”床上的女人一邊強忍疼痛,一邊委屈地試問明大人。

“哼,你說今天的獸夾怎麼就那麼巧,出現在王後宮中的花園裏?沒捉到箭豬一樣大小的老鼠,抓到了王後?上麵還有毒?味道和王後家祖傳的狩香毒那麼像?別跟我說,你們都沒聞見那股麝香味兒!”

明大人說完這話,轉身就走了,任性冷漠得誰也不敢攔。

屋內的人一陣無語,白詩奕已經想到了救人的辦法,她走過去,對達泉說:“大王,我有一個辦法,不置可否一試?那就是讓我用嘴,把毒吸出來。”

達泉看著她,眨眨眼睛,不置可否,最後被床上的女人哀嚎的聲音惹得心疼不已,隻好點頭,允她一試。

當解空曇從外麵調好了藥膏,舉著那個小碗走近來的時候,看到白詩奕正一身錦繡喜服,跪趴在床尾,捧著一隻女人的腳,用嘴吸上麵的紫血,吸一口吐一口。

“姐姐!使不得!”解空曇說出這話的時候,就知道已經晚了。

白詩奕發現這血一隻都是黑色,她不管吸了多少都不見鮮紅,可是她愈發覺得頭暈難受,心口憋悶,呼吸困難,突然眼前一黑……

“在與故沁淵交戰的戰場上,這女人害我同胞無數,現在異能已廢,臣妾終於有了替大王手刃她的機會!大王,您可滿意?”

床上的女子坐起身來,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打開,服下解藥,然後得意地回頭看向達泉,等待受賞。

“唉!”

達泉用力地歎了一聲,把頭埋進手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