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開了門,一陣冷風席卷而入,吹得她後脖子涼颼颼的。誰來了,來幹什麼,她都沒有興趣。
“你怎麼樣了?”是辰亦銘的聲音。換做是以前,聽到他這麼問,她估計會高興很久。
可是現在她頭也不回,就這麼背對著他躺著。
“涵韻病得很重,她需要一顆腎。”語氣很平淡,就像他對餐廳點餐說,要一條魚的輕巧。
她終於吭聲了:“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找我說做什麼?”
“隻有你和她的血型是一樣的,”依舊輕描淡寫的口氣,“隻要你同意,我會支付你醫療的全部費用。”
“辰亦銘,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你要逼死我嗎?”
這是一顆腎啊!一顆她賴以為生的腎髒啊!不是一顆白菜,一隻蘿卜。交出她僅好的這一顆腎,她就和死人沒什麼差別了。
“你不是問我怎麼樣嗎?我告訴你,我很不好!我得了抑鬱症。”
辰亦銘的臉上波瀾不驚:“我還沒有原諒你出軌。”
“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出軌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你。”
她沒有精力再辯解了,眼角又有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現在才發覺自己以前有多傻,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淪落到今天這番田地。
“別用抑鬱症來搪塞我,我知道你是裝的,因為你怕死,故意和我拖延時間。”
他的腦袋被門夾了嗎?薑紫從床頭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紙,拍在桌上。那是她得抑鬱症的診斷書。
辰亦銘不為所動,他看都不看,拿起那份診斷書撕了:“別裝了。別逼我拿你的家人威脅你。”
薑紫怒極反笑:“遇見你,算是我倒了八輩子黴。你要摘就摘吧!反正我也不可能擋得住你。”
“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辰亦銘拿著手術同意書給她簽字。
她應得的?
她有這麼壞,這麼多不好的事都發生在她頭上?被逼流產,被陷害出軌,患上抑鬱症,現在還要逼迫她把腎捐給小三,否則她的家人就有危險。
她做了什麼,這些事就成了她應得的?罷了,罷了,就讓他取走這一顆腎吧!她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她的一顆腎,換父母的晚年平安,也算值了。
她和他的恩怨,就在此劃清吧!把腎給他,他愛咋咋地,他們倆還是做陌生人吧。再也不要有瓜葛了。
就讓愛恨都埋葬在時間的塵埃裏。
薑紫看著手上的手術同意書,白得晃眼。拿起筆,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總該結束了吧?
後來,醫院拿著手術同意書,多次勸她晚點再做手術,因為她現在情緒太低落,不適合進行大手術。
她可不想被辰亦銘當成是在拖延時間,每次都堅持:“我可以,你們盡快安排吧!”
“可是這樣,你另外一顆腎壞死了,取了這顆腎,意味著你今後隻能靠腎透析,度過餘生了。每周兩到三次,每次四個半小時。你真的能接受嗎?”醫生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無私的人。
“你以為我有的選嗎?”
閉上眼,她仿佛看到了新婚的那天。
辰亦銘穿著筆挺的西裝,胸前別著花朵的胸針。她站在他身邊,頭披婚紗,蓬蓬的婚紗潔白得宛如天使。家屬和朋友,相關的不相關的人,都坐在席下祝福。
辰亦銘臉上冰冷得像結了一層霜,她看在眼裏,臉上依然擺出燦爛的笑容。她天真的以為,他會變化的。都說,愛久見人心,長時間的相處會改變一個人的。
於是,她做好了十二萬分的準備,要對他好。
她為他疊好衣服。
她為他在車裏放好背墊。
他在書房裏小憩的時候,為他披上薄毯。
每一次出行,她都為他整理好行李箱。多次檢查,確保該帶的東西都帶上。
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也有被感動的那一天吧,可是他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