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思睿又打了思無一巴掌,厲聲問道:“阿雪在哪兒!”

思無笑答:“我們來暢快淋漓地打一場吧!”說著,思無忽一個反關節的抽身,從崇思睿的鉗製裏輕鬆逃逸,再以肘擊攻向崇思睿的後背。這比雷電更快的攻勢,是思無的絕技——同樣也是崇思睿的絕技。崇思睿避開得比較靈巧,像是條件反射一樣。

崇思睿和崇思無都是經過地獄訓練的大貓殺手,因此這些伎倆都彼此都很難奏效。

兩人在屋簷上如同小鎮裏的貓兒一樣輕盈地奔跑、追逐。

明亮的月色下,可見遠處波光脈脈,是小鎮裏的河流散發著浪漫的光華。河邊人頭攢動,許多遊人昂首欣賞著煙花彙演。

紅的如火、黃的如菊,盡情綻放在黑幕一樣的天邊,讓每一道火花都耀眼無比,蓋過滿月的皓朗。

明明那麼多人盯著上空,卻無人注意到一隻帶翅膀的妖從低空掠過,俯衝向了布坊的方向。

崇思無的胸前綻開了血花,從屋頂上往下跌落,便被那有翅膀的妖從半空借住了。

“朋友,”飛妖說,“你不是說約我來打遊戲的嗎?”

思無捂著沁血的胸口,笑著說:“這個不比遊戲好玩嗎?”

飛妖抬起眼來,打量起對方來——崇思睿身上穿著貼身的白襯衫、挺括的深藍色西褲,頭發往後梳起——是這個公職人員日常的裝扮。

他永遠穿得這麼正式、規範,但是剛剛一番打鬥,讓崇思睿從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有些淩亂,白襯衫上沾了血,像是開出了一朵花一樣。這朵血花的顏色和崇思睿的眸色是相似的。

思無說:“弟啊,你對我這麼狠嗎?你要殺了我嗎?”

崇思睿的嘴角抿了抿——他是痛苦的,他當然不忍心傷害思無,但思無為什麼忍心這樣傷害溫皓雪?——一想到這個,崇思睿的眼神又冰冷起來,又機械地重複了那句話:“阿雪在哪兒?”

飛妖像是一個漏看了幾集連續劇又很想補上的人,眨著大眼睛問:“什麼?誰?阿雪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崇思睿以審視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飛妖,半晌說道:“這件事和你無關,你走吧。我不想傷害無辜。”

飛妖看了一眼思無,說:“那、那我走了啊?”

思無點點頭,說:“你走吧!他不會真的殺了我的。”

飛妖冷笑道:“你胸口這爪子差一分就進心髒了,這能還是假的?你們兄弟真有趣!還是獨生子女好!”說著,飛妖便將思無隨便一扔,咻的一聲就飛入夜色之中不見身影了。

思無跌在了布坊層層疊疊的布堆上,倒是不疼的,胸口流出的血卻染紅了鋪在麵頭的布。

崇思睿從屋頂輕盈地躍下,問道:“阿雪在哪兒?”

“你就沒有別的問題嗎?”思無笑了,“真難相信,你變成了一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蠢蛋了。”

崇思睿的臉容上出現了哀愁,如同月色一樣冰涼。思無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崇思睿,素白的臉,紅色的眸子,眼角也有些泛紅了,仿佛隨時要滴下淚珠來。

“他在哪兒?”崇思睿問道,臉上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並亮出了虎爪。爪子銳利如刃,毫不費力地劃破了思無的臉頰。看著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上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崇思睿既難過又憤慨:“阿雪在哪兒?”

思無不怕疼,也沒惦記自己的傷口,反而在想:糟糕,我弟弟好像變成複讀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