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洪亮至極的聲音幾乎要奔出溫皓雪的胸口。溫皓雪的心髒在胸腔裏有力地跳動著,他用懷著希望的聲音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說實話,我不知道。”崇思睿答。

崇思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也沒有辦法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可是這樣的表達,也足夠讓溫皓雪心旌動搖了。

他為自己築起的防備,在深愛的人麵前,卻是那麼的脆弱不堪。無論防備得多麼嚴密,他總是可以因為崇思睿而瞬間陷落。

這就是他學會堅強之後,為崇思睿所保留的軟弱。

他心底甚至有個聲音跟自己說:這樣還不足夠嗎?為什麼不再嚐試呢?為什麼不給對方、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溫皓雪與崇思睿告別,語氣也沒像最近那樣冷若冰霜,似有點回暖的跡象。站在崇思睿身旁的白玉狸倒是挺焦躁的,認為伯爵追老婆的效率也太低了。明明是兩情相悅的,幹嘛拉扯那麼久?是什麼他貓類不懂的情趣嗎?

白玉狸呶呶嘴,又跟溫皓雪說:“雪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跟我們一起住呀?”

溫皓雪也沒有以往那樣的決絕拒絕了,隻笑笑,說:“你先學好再說。”

白玉狸認為這是敷衍,說:“可我很想念你呀,要不然我跟你走好了!”

溫皓雪卻搖了搖頭,拒絕道:“那兒可不適合你居住,還真的不如伯爵的大房子。”

說起來,溫皓雪真的很難想象白玉狸要以怎樣的狀態在溫家生活——可能無論是什麼狀態都不會令人滿意的。

溫皓雪回到了家中,難得是溫啟初也在家裏用飯的晚上。飯桌上圍著淩清春、溫啟初、溫皓雪以及溫皓月。溫皓星似乎和武順不知去哪兒應酬了,大家也沒過問。

溫皓月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我想染個發,染個紫紅怎樣?”

淩清春皺眉:“你們學校允許嗎?”

“怎麼不允許?”溫皓月沒好氣地說,“就怕我爸不允許而已!”

溫啟初看了淩清春一眼,又看看溫皓月,便道:“什麼大紅大紫的,能好看嗎?”

溫皓月笑道:“武順會喜歡的。”

溫啟初便沒有多說什麼了,隻道:“那你自己愛染就染吧,你也長大了。”

這個溫皓月還挺滿意的,她自感與武順交往之後,在家中便如同隨時隨地擎著一把尚方寶劍,還能“上斬昏君”了,連大家長都不敢給她臉色。

她隻道,果然是嫁得好才是硬道理。

對此,淩清春勸的話她也是越發聽不進去了。盡管淩清春不幸福的婚姻也給了溫皓月一定的警示,可她覺得吧,自己的父親迂腐刻薄,和風流倜儻的武順是大不一樣的。盡管武順在外麵她看不到的地方或者有風流行徑,但這也是符合武順身份的逢場作戲,她既然看不到,就不應該揣測、猜疑、過問,做出個妒婦的樣子來會很難看。武順也喜歡她這個態度,並稱讚她這樣很有一位賢惠妻子的作風。

這讓溫皓月更得意了。

明明說了離婚之後,溫啟初對溫皓雪是相當和顏悅色的,比婚前對溫皓雪的態度還好。淩清春也拿出了招待貴客的標準來對待溫皓雪。可溫皓雪在家裏就是百般的不適應。為了逃避這種壓抑的空氣,他便每天在單位加班,用工作來填滿生活的空白和無聊。

崇思睿也時常加班了起來。

非人科這邊也注意到了,崇思睿經常過來送文件。非人科的職員都挺驚訝的,一開始說:“怎麼讓您來送文件?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崇思睿又說:“沒有。”

崇思睿卻說無事,隻是在溫皓雪附近踱步,像隻隨意閑逛的貓。

溫皓雪卻被這樣的關注弄得渾身不自在,說:“沒事的話請您回到自己的單位,好嗎?”

坐在附近的同事看到這一幕都非常吃驚,一來是驚訝於平時溫和得體的老好人溫皓雪還能有這樣沒好氣的時候,二來則是奇怪出了名高冷的崇思睿竟然沒有臉色。

“怎麼回事啊?”新來的同事探頭探腦的。

“你新來的,不知道!”老同事低聲說,“他倆是夫妻,在吵架拌嘴呢!”

“才不止是這個呢!”另一個老同事說,“我聽說他倆在鬧離婚!”

“這還能離嗎?”同事說,“前天我還看到他倆一起吃飯呢!我看是耍花槍吧?”

其實前天中午的時候,原本是溫皓雪和楚碧在吃飯的。他倆原是多年老友,又在同一棟大樓工作,便時常一起在工作日吃午飯。兩人吃著吃著,楚碧便問起溫皓雪離婚的事情來,開口便說:“你倆啥時候和好啊?”

溫皓雪一聽就不服氣:“什麼意思?你就覺得我離了他不能活?”

“我沒這意思。”楚碧答得隨意,“就是覺得你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