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友/裴師侄——”
所有高階修士, 都不由得神情大變,太淵宗高層長老更是生出驚慌。
外人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 裴惜惜是今歌仙尊的親傳弟子?
親傳被魔族抓了, 今歌仙尊還能在外安坐?
今歌仙尊堪稱太玄界的定海神針, 他還在, 太玄界修士便有主心骨,哪怕他暫時不能出手, 但太玄界有個渡劫修士,便感覺自己這邊有一底牌, 他們麵對魔族無所畏懼。
但若是今歌仙尊來魔域, 極有可能在魔域隕落,魔族的王, 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他們第一想法,是瞞著顏今歌, 他們這些人去尋找裴惜惜, 但他們心底卻沒法安定, 這事真的能瞞過去?
其他修士雖然不知裴惜惜身份,但隻裴惜惜能祛除濁氣,便可知她對修士的重要性。
“必須找到裴小友。”太劍宗大乘長老斬釘截鐵地開口。
其他大乘修士沒有反對, 他們心底,也是這般想的。
有修士提出疑問與不解,“魔族是怎麼在戰場上,發現裴小友的特殊性, 並越過我們的防線,將她個抓走?”
便算來抓人的,是魔族的王, 也隻能證明他有這個抓人的實力,證明不了他知道裴惜惜的特殊性。
“人族有奸細?”
“或許,回去得排查,若鎮郵局奸細,決不輕饒。”
奸細,比魔族更可惡。
這時,太淵宗一名長老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麵上露出焦急之色,“壞了,是衝著今歌仙尊來的。”
在這個時候,他沒再隱瞞裴惜惜和顏今歌之間的師徒關係。
其他修士聞言,頓上一頓。
最終,大器門一大乘長老道:“先瞞著。”
“隻能這樣了。”其他大乘長老頷首。
裴惜惜雖然重要,但重要不過渡劫仙尊,而且他們已經失去了裴惜惜,不能再失去渡劫仙尊。
不過,也因這一插曲,這些大乘修士戰敗後沒有隨其他修士離開,而是繼續待在魔域,準備潛入魔族地盤,看能不能將裴惜惜救出來。
相較這些修士的焦急緊張,裴惜惜倒還好。
主要是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上一秒她還在替修士祛除濁氣,下一秒便天旋地轉,被一隻大手抓著穿越空間通道,因為速度太快又沒防護,在被帶著穿越時暈迷了過去。
等她醒來,便躺在一處冰涼的黑色地板上。
地板由一大塊黑石鋪成,黑石濃黑若墨,不見半點光線,猶如幾萬裏下的海底。黑石寒涼,這種寒涼,不是寒玉、冰霜帶給人的刺骨,而是一種侵蝕到精神的冷意,仿若無窮無盡的惡凝聚在這黑石上,讓她時刻感受到這種惡意。
是無從抵擋的涼,從心底,從精神,從骨子裏發出,讓人倦怠,讓人憎惡,讓人絕望。
這是濁氣固化成石。
裴惜惜坐直身體,打量四周,四周牆壁與裝飾,全是這種黑色石頭雕成,惡意與寒涼迫麵而來,無論是視覺上,還是精神上,都受到很大的壓迫,極為不適。
上邊高台上,一人背對著他而站。
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長袍逶迤拖地,與地麵融為一體。他一頭墨發,墨發似瀑,也是濁氣固化成絲,從他身上,散發著無窮的惡意。
他像是天底下惡的化身,呼吸、血液、毛發、衣裳,都散發著惡意。
他光是站在那兒,就能讓看的人,壓抑到沒法呼吸。
裴惜惜隻瞧了一眼,就感覺喘不過氣,不得不移開視線。
那人終於轉回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裴惜惜,笑道:“你與你師父一樣,對惡意敏-感。”
他渾身裹在惡意裏,肆意散發著讓人不適的惡意,但他說話的聲音竟顯得溫潤好聽,有種謙謙君子的味道。
裴惜惜抬眸。
那人收斂了周身的惡與氣,整個人氣息內斂,看著仿若是沒有任何威脅的凡人。
這是返璞歸真,高階修士凡達到天人之境,便能做到。
他劍眉桃花眼,粉敷芙蓉麵,容貌竟也不差,細究審看,與喻淩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很輕易地讓人猜到兩人之間擁有血緣關係。
他見裴惜惜抬眸,又是露出一笑,這個笑容溫煦和善,十分友好,“惜惜是吧,你好,我是你師父的朋友,喻珩。”
裴惜惜謹慎地望著他,沒有應嘴。
他說是她師父的朋友,裴惜惜不太信,便算一開始受他此時容貌蒙蔽與他做了朋友,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也一定會決裂。
誰會與魔族做朋友?
裴惜惜沒忘記,剛見到他背影時所感覺到的惡與濁,除了魔族,誰能擁有這樣濃得化不開幾乎融為一體的惡意與濁氣?
連邪修也不能。
他就是惡意與濁氣的化身,他由惡意與濁氣構成肉-身。
見裴惜惜無動於衷,喻珩挑眉,詫異:“你師父沒與你提過我?”
裴惜惜依舊不答。
喻珩沒有計較,繼續笑道:“他還是那般,似鋸嘴的葫蘆,不喜與旁人說人說事。”
他說話間不乏熟稔,語氣帶著深深的懷念,像是他與顏今歌,真的是什麼過命之交的摯友。
裴惜惜終於開口,“魔族乃修士一生大敵,縱然你之前欺騙了我師父,與我師父成為摯友,但你身份暴露,我師父隻會與你成為敵人。既是仇敵,何必以故人自居?”
喻珩眉眼含笑,望著裴惜惜頗為不讚同,“種族仇恨是一件很無可奈何之事。我們魔族,隻是想要生存,你們修士,要擠壓我們的生存,不願讓出地盤供我們魔族居住,這是利益之爭,是種族之爭。”
“種族之爭,並不影響我與你師父相交。”
喻珩坐回正中的石椅上,道:“這般說吧,你們人修與妖修因為搶奪地盤與修煉資源而互相仇恨廝殺,你能確保,你們人族沒有半個人修與妖族相交嗎?若有,那相交的那個人修和妖修,會因為這事而反目嗎?若他們曆經生死,喜歡上同一個女人,且因為顧念兄弟之情而同時做出放棄這段感情的決定,他們一起夜空中喝過酒,懸崖上談過心,他們共同禦過敵,也為對方尋來過對方最需要的天材地寶,這樣的感情,你覺得因為區區種族之爭,而一並斷了,合適嗎?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