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種站在門口，絲毫沒有進來的意思。他盯著越女，目光寒冷得就仿佛剛從冰下取出來的銅錐。
“越女姑娘，我隻想說一句話。”
“說吧。”越女冷漠地說。
“我隻能救你一次，我不希望今後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越女苦笑道：“文種大俠不相信我。”她隻覺氣往上撞，道：“你不相信我，何必要救我。我並沒有求你那樣做。“
文種緊攥著拳頭，顫抖著聲音道：“聽你的口音雖然有點雜，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是越國人。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人流血，我還想給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越女喃喃道：“很好，很好……”她忽然覺得疲憊不堪，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無力地道：“多謝忠告，你走吧。”
文種道：“我……”
越女厲聲道：“你走！”
文種猝然轉身，大踏步走了。門外不遠處傳來漂萍尖銳的聲音：“文種大俠何必理她？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越女注視著文種的背影，良久不語。她噙著淚花，端起藥碗，一口氣把頭遍藥湯灌進肚子裏。灼熱的藥湯激得她不住地咳嗽，淚水不住地隨著咳嗽滾下臉頰。她撫著胸，佝僂在桌前，心裏真是苦極了——
在這裏，沒有人再相信她，她已完全孤獨！
忽然，一個悅耳的聲音響在門口：“不對，你這種喝法不對。”越女回頭，隻見美麗的西施姑娘斜依在門框上，笑盈盈地注視著她，目光中滿是溫暖的笑意。
越女隻覺得渾身立即溫暖起來，道：“喝藥還講究方法？”
西施道：“當然了。尤其是對你這種病。”
越女道：“什麼方法？”
西施微笑道：“你難道不想讓我進來嗎？”
越女苦笑道：“對我這種病，別人避之猶為不及，你為何還要往我麵前湊和？”
西施道：“我和別人不一樣。”
越女道：“哪裏不一樣？我怎麼看不出？”
西施驕傲地道：“我是個治病的大夫。你可知道，在我們這個時代，大夫是很少的，一萬個人中，未必有一個大夫。你說，我是不是和他們不一樣？”
越女道：“不錯，你是個奇女子。”
西施道：“同你這個俠女一樣，我們都是奇女子。”
越女忍不住大笑，笑聲中西施走進來，坐在床沿，道：“我可是不請自進，不管你歡迎不歡迎。”接著道：“像你這種病，喝藥不能太熱，也不能太冷。藥太熱，就會激得咳嗽，太冷也會使你咳嗽。不論因何原因咳嗽，都會加重病情。隻有熱冷合適才可以喝。”
越女笑道：“我喝了十幾年的藥，今天第一次聽到大夫這麼說。”
西施道：“以前你遇到的都是庸醫，今天你可遇到高手了。”
越女笑道：“你可是第一個自我稱讚的大夫。”
西施道：“我從不妄自菲薄。”
越女沉吟道：“我聽說我們越國有一個名叫杜燈照的大夫，你比他如何？”
西施目光中閃過一道亮光，道：“他比我略勝一籌。我們曾經比試過。你的病，恐怕隻有他才能根本治好，而我隻能抑製住不讓發作。”
越女微笑道：“聽你的口氣，似乎你很喜歡他。”
西施垂下頭：“我們曾經在魯國專門救治了半年遭瘟疫的病人，我對他可是十分佩服。我是打算嫁給他的。但他對我說，我們隻有在不同的地方，才能治好更多病人，一旦結婚，在一塊，相對治的人就少了。”
越女詫然道：“所以他寧可放棄你這麼美麗善良的妻子，也不放棄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