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史昆十分渴望將完顏宗望的老底全部弄明白,但是他也明白,這種事急不得。審訊這碼子事,若審的是個軟骨頭,一巴掌下去就如實交代了固然是好;若審的是個硬骨頭,一頓酷刑下去甚至用家屬性命什麼要挾一番掏出實話也不算麻煩。最惡心的就是碰上完顏宗望這種人了,他嘴皮子也不見消停,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說上一大套,根本分辨不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太史昆甚至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即便是宗望精神崩潰倒出來的話,也不見得就能相信。
因而,完顏宗望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需要其他的佐證加以印證才能夠當做情報使用。比如說宗望與大石合作這件事,代表的可是契丹人與女真人是否真的聯手。要知道耶律大石可是親手殺死完顏盈歌的人,若是女真人連這種仇恨都可以遺忘,就說明女真人的瘋狂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嶄新的程度。想要確定這件事,就需要再審訊山穀道觀中抓捕的其他道士,以便確定真偽。這是一項係統的工作,絕不是太史昆一個人能夠擺平的,這種工作由軍情司來完成最為合適。
當然,太史昆還有更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希望於盧俊義能夠擁有一種類似於“搜魂大法”的神功,直接將宗望的想法的讀出,找出皇帝身邊的那個奸細,從而牽出大宋朝廷內一大批勾結外國的倮官什麼的。
不管這些法子頂不頂用,都需要時間,太史昆也值得安心等待。
不過,這種等待僅僅是一個晚上之後就被打破了。當第二天盧俊義風塵仆仆的歸來,與太史昆一道來到地牢時,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林衝提了一根少棍,將四個守衛打得滿地亂滾,而一群太監溜著牆根,隨時準備著逃走!
幸好是與盧俊義結伴來地牢啊!若是與朱大貴什麼的一道來,今兒這事態就難說了!林衝老遠看見太史昆,倒是一時忽略了旁邊那個人影是誰。他呼嘯一聲,提棍飛快奔來,意欲綁了太史昆做人質。
不料,他的舉動早就被盧俊義看在眼中。這等凶險時刻,什麼江湖道義便也暫且扔到一旁了,盧俊義暗中將一身功力都凝聚在了右手之上,赫然一記“麒麟勁”就捶向了林衝幾乎不設防的側身。
林衝的武藝本就在盧俊義之下,他即便是打起精神正麵對敵也不一定能接住盧俊義這一拳,就更不要提一記偷襲了。好算是盧俊義留了一念仁慈,在最後時刻將拳變爪,拿住林衝肋下要穴,而沒有實實在在的一拳擊得林衝非死即傷。
要穴被拿,林衝一身力氣頓時傾瀉般的漏走了,即將抓到太史昆脖頸的胳膊無力的耷拉下來,伴隨著整個身子跌坐在地。不過,他的嘴巴卻是沒閑著,身子到地的同時,林衝居然喊道:“亂臣賊子!今日未能取你性命,實乃憾事!”
一聽林衝這番話,太史昆心裏咯噔一聲,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他顧不上搭理林衝,而是迅速跑到最後一間牢房處探頭一看,之間牢房內果然不見了完顏宗望的蹤影,反而是段景住被五花大綁在鐵籠之內!
太史昆見狀,又驚又怒。他打開牢籠放出段景住,隻聽得段景住嚎哭道:“昆哥你遇人不淑啊!什麼忠義之輩!我前腳伺候那姓林的吃飽喝足,他後腳就把籠中人釋放,反倒把我囚禁了!”
太史昆隻覺得怒火上升,指著林衝咆哮道:“莽夫!你如何做出這等事來!”
林衝把臉一揚,傲然道:“哼哼,奸賊!忠勇伯大人遁走多時了,你便是插翅也難追上了!滅哈哈哈!”
看到林衝這股子明顯是受騙的精氣頭,太史昆又好氣又好笑,恨恨斥道:“什麼忠勇伯!那是完顏宗望!女真人完顏宗望!女真人蠻夷侵宋的策劃者!你竟然將他放走了!”
林衝大叫道:“胡說!他是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忠勇伯大人!他回京叫援兵去了!他跋山涉水來到這裏是要將皇帝救出去!他是在忠臣,你才是奸賊!你甚至還囚禁大內的公公們,甚至還毒打他們!”
太史昆氣急敗壞喝道:“這麼多天了,你還沒反省過來嗎?你護送皇帝微服出巡,怎的這麼巧就被女真人堵截個正著!分明是皇帝身邊有內奸一路留下記號!我捉了這些太監審訊,就是為了找出內奸是哪個!”
林衝臉色變了幾變,咬牙喊道:“我才不信呢!”
“我管你信不信!”太史昆怒道:“來人,給廢了林衝的武功,給他帶上鐐銬正式關押!這個家夥,一敗導致皇帝淪陷;再敗又放跑了完顏宗望!做人,不可以失敗不付出代價的!每一次,都得我來收拾殘局,真是可恨!”
四位守衛方才被林衝打得不輕,如今正在暗自懷恨,聽了太史昆的吩咐,四位衛兵上來就欲挑了林衝的手筋腳筋。盧俊義見狀,連忙阻攔道:“賢弟且慢!那完顏宗望詭計多端,林衝這等老實人,受騙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