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昆哈哈一笑,反問道:“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來問你們一句:如何能最快捷的提高占領地民忠度?”
書記員們多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對於民政之道還沒有深入研究過。他們七嘴八舌一番回答,多是說了些減輕賦稅開倉放糧一類的辦法。
太史昆微微搖頭,道:“減輕賦稅,總歸還是有稅收;開倉放糧,不能永遠放下去。非災非難時做這等事,多半是官員為了獲得政績所為,卻不是一個決策者應當考慮的。我認為,在短時間內獲得民心,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民眾最憎恨的那個人。”
“民眾最憎恨的人?”書記員們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明白昆哥說的是哪個。
“若是郭溪這廝動了貪念,引起了武清縣民眾憎恨,不正好是個提升民忠度的好材料麼?我不怕他貪,就怕他貪的不夠傷天害理呢!哈哈哈!”太史昆自顧自的笑了一陣,完全沒顧慮旁邊一眾小書記員們已是滿頭冷汗。他又道:“再者說,眼下武清縣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絕不是一個愚忠愚孝之輩能做得來的。郭溪這廝擅長愚弄百姓,還有小辮子捏在我手中,正好是個做事的材料!”
太史昆說出的這番話,句句實情。要知道一到下午申時,天京城就要接管武清縣了。屆時,將有一大攤子閑雜事務要抓緊處理,其中最為重要的有四點:
一曰接管縣衙;二曰清算田產;三曰安撫民心;四曰製定役稅。
這四樣事務,進則傷民,退則傷君,尺度尤其難以把握。更何況,太史昆還想要利用這些事物來傳達一個理念:官兒,民選的就是比指派的好!
這個理念,並非是源自於現代民主思想或是普世精神的影響,而是因為太史昆出於對如何形成統治力的思索。
想要統製一個地區,有許多辦法可供選擇。比如說武力,比如說文治,再比如說宗教、民族等等。可是以上種種統治方法,卻都不適合太史昆目前的情況。
無論是武力還是文治,現在天京城都不可能派出足夠的人手管理武清縣與其它即將要占領的地區;若說是依靠民族,整個析津府漢族、契丹族、女真族、渤海族、室韋族、回鶻族等百姓早已不分彼此的聚居在一起,引發了民族爭端隻能是哪個民族也不好過。至於宗教……抱歉,就連太史昆本人都是個僧、儒、道、共產等每個信仰都有那麼一點點的主兒,你叫他如何在寺院道觀並立一個山頭的析津府推行單一信仰呢?
思索良久,太史昆決定在治下推行一個誘騙了無數現代人的名詞——民主選舉製。他要在治下各個地區都建立民選政府,並務必使得治下民眾由衷的認為民選政府比皇帝派來的政府好上一萬倍,隻有這樣,天京城治下的民眾百姓們才會從心底將民選政府當做自己的家園,並心甘情願拿起刀槍保衛它。
正是由於這種想法,太史昆才會將所有從君主體製下得到好處的群體全數驅趕,而將在君主體製下的受害者全數保留。太史昆可以預見到,用不了多久,武清縣的百姓們就會產生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熱情,如果接下來能給百姓們提供一個隻要努力,就能夠更好的生活的良性經濟體製、競爭體製,那麼萬眾歸心幾乎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就算是一個純正的契丹人,生活在這種體製下也絕對不願再回歸耶律氏的統治。
當然,太史昆祭出“民主”這個法寶的原因還有一點:在這個時代,比起在君主體製下玩手段的本領,超越太史昆的人不可計數;但是在這個時代中,懂得在民主的外表下動手腳的人,好像還暫時沒有。畢竟經曆了現代的耳熏目染,太史昆有信心在短時間內用什麼黑幕潛規則玩轉一切打著民主旗號的事與人。
作為生長在紅旗下的人,太史昆從來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民主,也從未想過真正的民主社會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所以說,從一開始太史昆準備實施的就是偽民主,因此,他找的代言人自然須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才行。而接管武清縣後四件重要的事務,也必須是要按照天京城的安排去做,才能夠實現太史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