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在歎氣,昆哥同樣也在歎氣。不過昆哥歎氣的緣由卻不是藝術,而是更為崇高的人道主義精神:“嗚呼!希望契丹人就此會更加珍惜他們的餘生吧!”
“嗯?”趙佶一愣,隨口道:“你……好像在發慈悲?”
太史昆點點頭,道:“是啊,費了這麼大的勁,我容易嗎我!”
趙佶滿懷疑慮的看向戰場。在夏末秋初略顯蕭瑟的微風下,戰場上的硝煙很快散盡。令人驚訝的是,將戰場擠得密密麻麻的契丹人居然一個也沒被撂倒,仍舊在加緊腳步向前衝。衝在最前方的二百位驕傲的騎士已經撲到了麒麟軍的陣地中,不過這二百位看起來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的騎士居然都背負著手不知道搗鼓啥,而麒麟軍的士兵們既沒有開槍射擊,也沒有刀劍加身,卻是紛紛伸出套馬杆,將騎士與馬匹輕而易舉的都俘獲了。
桀驁不馴的寶馬與英勇不屈的騎士都想要掙紮,可是一把豆料、一籠蒸包及時的丟到他們麵前,於是乎,人與馬瞬間平靜下來。
趙佶明顯有些摸不清頭腦,喃喃問道:“這……怎麼回事兒?打了半天槍,怎麼一個契丹人也沒打死?”
太史昆撇了撇嘴,道:“早先不是送給你些火銃,並且派遣高級教官向你講解了火器的原理嗎?將子彈的彈頭擰去,隻在火銃內填裝空頭彈,出來的不就是這種效果嗎?咱們菊花台演藝中心的演戲的時候,不也經常使用這種特技效果嗎?”
趙佶幹巴巴張了張嘴巴,有些尷尬、又有些不解的說道:“哎……嘿嘿,不好意思,教官講解的時候,我好像睡著了!你的意思是……剛才的射擊是在演戲?在真刀真槍的戰場上演戲?您這是烽火戲諸侯呢還是咋地?”
“想要科學不被妖魔化,最好的辦法就是皇帝陛下了解科學。天京城所有最高機密,我都派人向您詳加介紹,可是你呢?嗯?睡覺?”太史昆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又是說道:“還有,你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不是將你列入五人軍事小組成員了嗎?你、我、盧俊義、武鬆、徐寧,最高的軍事機密我們五個人都有資格瀏覽!每天早晨都準時送到你手中的情報彙集呢?你有沒有看?”
“呃……就是那個黑皮兒的小本本?”趙佶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額頭,道:“不好意思啊,黑皮小本本上的字跡實在是寫得太難看了,我看著看著就想吐,所以……”
太史昆聞言,反倒是嘿嘿的笑了。他道:“你是說……你根本就不知道受降儀式的真正原因?你……真的是被我那一番連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給說服了?”
趙佶兩眼直勾勾的,癡癡道:“啥?真實原因?”
“大宋受契丹人羞辱百年之久,再加上前些時候的開封府劫難——百姓們分不清女真人與契丹人的區別,在他們看來,都是北方遊牧民族幹的好事。現在民間斬盡殺絕契丹人的呼聲很高,如果咱們僅僅是將契丹人俘虜、勞教、再施放,就很可能會背上軟弱偽善的黑鍋。如果今後咱們還想改善草原商業環境的話,就更會被千夫所指。”太史昆道“當年漢武帝對待南匈奴的和善態度,至今還被人詬病。以史為鑒,咱們不的能走上漢武帝的老路。因而,我想出了這個辦法,將契丹人狠狠羞辱一番,再接受他們的投降,這樣或許會得到百姓的支持。當然,我們也可以將契丹人屠殺,每個漢人或許都會為屠殺叫好,同時我也深信,每一個漢人都知道屠殺是不道德的,是錯誤的。知錯故犯,不是我們應該做的,所以,我要找到稍微正確一些的解決辦法。”
“竟然……是這樣!”趙佶腦子有些短路了。
太史昆道:“百姓不傻,若是我臨時扶持一個契丹人為王參加投降儀式,比如說耶律淳那樣的,百姓們一眼就可以看出我們是在做戲,遠不如契丹人正牌皇帝耶律延禧那樣有說服力!唉,想來耶律延禧也真是混,我明明告訴他投降是為了挽救契丹人的生命,沒想到他仍舊還是自私的死掉了。”
“死……也是一種自私嗎?”趙佶的心中多了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也曾被敵人捕獲過,他也曾想象過落入敵手後受辱的煎熬,他也曾想過要死。但是冥冥之中,他還有另一種感覺——皇帝的死,會賦予國民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雪恥的理由,那樣,並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