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梁山豹明白,自己手下的這支軍隊最貼切的名字應當是鐵林軍,或者,叫鐵甲軍也很不錯。但是他非常明白,他並不是那支曾經呼嘯中原西陲的精騎鐵鷂子。
天色微亮,大地上籠罩著一層薄霧。不過,能夠使出百步穿楊箭術的梁山豹擁有一個過人的目力,他已經足可以觀察清楚小丘陵之下的敵情了。
山下三千名敵騎已經拋棄了所有的旗幟,三千名敵人每個人都是出色的戰士,他們每個人都擔負著作戰任務,沒有一個喜歡被沉重的旗幟束縛住手腳。
梁山豹沒有絲毫的輕敵之心,對手的隊伍非常整齊,馬匹與騎士都已經調整好了應對一場戰爭應有的狀態,這足以說明對手的精銳之處。不過,如今的優勢卻是站在自己這一方。
兩軍之間的距離有五百步,自己一方處於一個緩坡的頂端,而敵人處於緩坡的下方,若是兩軍開始衝鋒,己方的加速要比對手輕鬆得多。如此一來,己方的衝擊力當然要比對手也大得多。
對手的甲胄的很精美,無論是騎士還是馬匹,都被一層鱗甲包裹。但從對手馬匹那種輕鬆的步伐來看,對手的甲胄應當很薄,騎士與甲胄加起來,也不過二百餘斤的重量,如此說起來,對手連人帶馬的總重量應當不會超過一千五百斤,而己方騎士馬匹的總重量,絕對超出兩千斤。如此說來,在接下來的碰撞中,對手會被撞得人仰馬翻。
己方騎士的武器是一根接近兩丈長的長槍,這種武器是漢族人發明的,其名稱叫做馬槊。這種武器的威力極其驚人,在騎士全速衝擊時,一柄馬槊甚至可以挑翻一輛攻城用的衝車;而在完成第一次衝擊後,己方的騎士還會換上厚度幾乎趕超大斧的斬馬刀,氣勢恢宏的砍翻敢於近身的一切敵兵。不僅於此,在己方戰馬的座鞍兩側,還固定著兩杆丈二長槍,不用騎兵操作,僅憑戰馬的衝擊力就可掃平正前方的所有阻礙。而對手……很可笑,他們的手中隻有五尺長的一杆短槍,而這種纖細的短槍,對重騎兵的威脅幾乎為零。
判斷清楚眼前的一切,梁山豹果斷地下達了命令:“全軍突襲!”
十騎一列,鐵環連鎖,三列一排,三千鐵騎恰恰是百排!此陣有個訣竅,前排衝擊敵軍勢弱後立即向兩側斜插散開,而後方一排衝擊力正在最盛時,仍可給予敵軍最強勢一擊!百排騎兵,依次循環,其衝擊之力層加往複,可謂是無堅不摧!沉重的馬蹄聲,已是踏得地動山搖!
與此同時,山下那支騎兵隊伍也開始了衝鋒。不過這支隊伍一開始衝鋒就犯了一個極其低下的錯誤!
山下的騎兵,竟是百人一排,步了個鬆鬆垮垮的陣型的,催馬前行!這等陣勢,豈能是梁家軍鐵鷂子的對手?
時間轉瞬而過,梁家軍衝鋒了二百步,而對方才堪堪衝出百步!誰強誰若,似乎已見分曉!
又過一瞬,梁家軍衝出五十步,對手衝出二十步!兩軍間的距離隻有百步之遙,一場血腥的碰撞的就要開始!隻是,接下來對手的舉動令梁山豹大吃一驚!
對手,投出了手中的短槍!對手,調轉了馬頭!
望著上空奔襲而來的三千支投槍,梁山豹忽然明白了,披著甲胄的對手,竟然是一支輕騎兵!
梁山豹所驚訝的事情,在他對手的心中卻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無論是嵬名千憐,還是嵬名千良,他們從小便知道這樣一個道理:鐵鷂子之所以被稱為鐵鷂子,乃是因為這隻騎兵隊伍移動的輕靈、攻擊的犀利。這支騎兵隊伍之所以能夠做到移動輕靈、攻擊犀利,是因為他們本就是一支輕騎兵。
在衝鋒的時候投出短槍,這本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計謀,至少在夏國的騎兵中,就有一支來自野利家的騎兵隊伍經常會這樣做。此刻的嵬名千憐,非常的震驚於對手統帥的無知與輕率,在衝鋒之前,嵬名氏的漢子們就已經將投槍拿在了手裏,年輕的女將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赫赫有名的老勇士梁山豹會在不作出任何防衛措施的情況下草率的帶兵突襲。難道說,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句話說錯了嗎?難道說,這句話本來應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麼?
嵬名千憐搖了搖頭,收回紛亂的思緒。她與手下三千名騎士一樣,摘下背後鐵胎弓,加快馬速,繞向了對手的側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