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 四十一 我在路上(2 / 2)

七月初二,一切還算是按部就班。乾順長發飄飄的帶著幾車幹糧圍著興慶府繞了半圈,在發表了幾次救世主式的演講後,拐騙來了三千多名士兵。

七月初三,乾順還未走到對手軍寨前,就被聞風而來的饑餓士兵包圍,到了下午,乾順緊急調來幾車幹糧,這時已經有對手軍隊成建製的跪在他周圍高呼萬歲了。

七月初四上午,大批的對手士兵自己來到了賀蘭山下,帝陵大寨發動了數千人扛著饅頭包子到山下迎接,幾乎每一個饅頭包子都能拐騙來一個士兵。到了七月初四的下午,當興慶府逃難而來的軍屬們主動寫下的兩車勸降信送到仁多氏軍隊中後,一下午竟然引來了五萬多兵馬,按照各自的建製跪地排隊等候乾順的檢閱。

僅僅三天,興慶府周圍半數的軍隊投降了李乾順!

這不是幻覺,絕對不是。無論是梁太後當政還是梁相國當政,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他們心中膜拜的皇帝仍然姓作嵬名。這種投降在他們心中並不是背叛,誘使他們投降的原因也不僅僅是糧草。也許,他們會告誡自己,他們所做的事情叫做棄暗投明。

梁氏不傻,仁多氏也不傻。當興慶府居民哄搶糧食的時候,他們的確是沒能反應過來,但當他們發現糧倉已經空空如也的時候,他們盡力補救了。

誰都知道,此刻糧食都在乾順手中,但他們同樣也知道,在距離乾順退位大典隻有三五天的時候,誰去攻打乾順,誰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三五天也許很容易就能熬過去,最起碼興慶府離著懷州、靜州、順州隻有幾十裏地,離著另一座大城市西平府也不過百裏。四個競爭對手迅速派出了自己最為得力的手下趕往這幾座城市,在那裏,同樣擁有著堆滿糧食的倉庫。

但事情的結果讓他們失望了。幾座城市的糧倉伴隨著守衛糧倉的糧草兵消失的一幹二淨,孤零零的幾個守城士兵一臉茫然,他們甚至不知道糧食與糧草兵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

陰謀,濃鬱的陰謀氣息令四個主事人汗流浹背。

興慶府周圍的百姓都不見了,近處的百姓躲到了賀蘭山中,遠一些的百姓逃往了大宋。

嚴重的饑餓使彈壓士兵變得困難至極,沒藏氏的老帥沒藏俾恭試圖用斬首這樣的嚴令來約束逃走的士兵,可士兵給他的回應是軍中最可怕的答案:炸營。

數千名餓紅了眼的士兵在十息內砍死了老帥,這導致沒藏家成為第一個正式進駐興慶府的家族——可憐的沒藏氏隻剩下了不足千人的軍馬,他們的軍寨內燃起了熊熊大火,狼狽的沒藏氏家主隻得逃進了空蕩蕩的興慶府。

第二個逃進興慶府的是野利氏,他們的情況比沒藏家要好一些,至少兩千名驕傲的野利騎士還忠心耿耿的追隨著他們的家主。不過,兩千名驕傲的騎士卻未能將他們的馬匹帶出亂做一團的營寨,驕傲的騎士隻能無奈地退化為驕傲的武士。

兩個老牌家族的失利,也意味著梁乙舜已經失去了競爭皇位的資格。失魂落魄的梁乙舜思索了整整一個晚上,他毅然決定,投奔——仁多氏。

兄弟間的隔膜、同族人的怨恨竟然超越了他們本來的血脈之親,這很無奈,很荒唐,但也很正常。你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到了人人能吃飽飯的現代,有許多人最恨的仍是他們的親兄弟、親姐妹、或是叔伯姑嬸姨舅。

仁多保忠想也沒想就接納了梁乙舜。這對他來說沒什麼,因為梁乙舜投奔他時身旁隻剩下了十幾個人,反正自己身旁存餘的五萬多士兵都沒飯吃,仁多保忠也不在乎多餓十幾個人。

到了七月初五,仁多氏的饑荒終於熬過去了。其中的緣由並不是仁多保忠弄來了糧草,而是他身邊的軍隊一下跑了四萬多人,他身邊的軍隊僅剩下七千餘親兵。而如此大規模的潰逃,隻因為仁多保忠忘記了一個人。

仁多喜慶,一個有些庸俗、卻朗朗上口的名字。他不是別人,正是仁多保忠的老父。在二十年前老父親試圖立仁多保忠的兄弟——仁多衛國作為家主的時候,仁多保忠一怒之下將老父親與兄弟囚禁在西平府祖宅的地牢中,從此二十年就沒再理會他們。誰曾想,二十年過去作為晚輩的仁多衛國都已作古,可七十多的老父親居然能掰斷鐵籠自己逃到了乾順的大軍中!

當老父親親自在軍營前勸說仁多氏的族人們投降,當老父親親手捏起兩個饅頭的時候,仁多保忠識趣的打開了軍寨的大門。這不是鬧著玩的,群情激昂的的士兵已經有了炸營的苗頭!

不過這也不錯,營中由仁多保忠親自掌管的軍糧正好夠剩餘的七千兵馬吃上五天。仁多保忠慷慨的令七千親兵每人背上五斤糧食,連軍營幹脆也不要了,灰溜溜地躲入了興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