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太史昆,米擒子貢像是發現救星一般,甩開百八十名家將跑了過來,一番言語,太史昆才算明白了他們一夥人鬧騰的是什麼事。
原來這一百八十人根本就不是十八小將家中的武士,而是常年穿梭於夏國與黑汗國之間的一支商隊。子貢許下了他們一人三貫錢的酬勞,他們這才披掛上陣充當了一把群眾演員。如今這場戲算是演完了,子貢便拿出交鈔來酬謝他們,沒曾想這夥黑汗人不識得交鈔,一個勁的隻收現銀,一來二去倒是險些將子貢群毆了。
太史昆聞言,暗笑一聲,叫過商隊頭領,隨手拍下一張千貫交鈔,道:“若是要交鈔,這張你拿去;若你真不識得交鈔,我這就掏兜給你湊上五百四十兩紋銀,保準一分一毫也不多給你。”
商隊頭領一把奪過交鈔,憨笑道:“一千貫錢就是一千兩銀子,俺怎能不要多的要少的呢?謝謝大爺們賞飯吃,今後還有這種撿錢的買賣,盡管來找俺!”話罷,首領招呼手下立刻走了。
子貢氣悶,大叫:“哎?他不是方才還不識得交鈔麼?這一會兒工夫,怎的連交鈔銀兩的彙率都明白了?”
太史昆笑道:“大宋的交鈔通行遍天下,他個做生意的豈能不認識?不過是想多要倆錢罷了。若是方才你做出不要就什麼也沒有的架勢,他定然就會拿交鈔走人了。”
子貢聞言苦笑道:“真想不到,我乃生意世家的子弟,卻連一個跑單幫的商販都看不穿。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會看明白許多事,經曆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會看穿許多人。”太史昆安慰道:“你整日待在梁園中,眼界畢竟還是狹窄了。待到這些事端完了,你多出去走走就是了。”
眾學子聽到太史昆這番話,皆是暗暗點頭。
李乾順將太史昆扯到一旁,低聲道:“如今朱大貴已經混進宮了,下一步我們怎麼做?”
太史昆笑道:“下一步麼,投餌。”
乾順道:“怎麼個投法呢?”
昆道:“今兒什麼日子了?”
乾順道:“正是六月二十八。”
“那就七月初七好了。”太史昆道:“今晚上咱們回懷仁堂來個慶功宴,宴會上你放出話去,七月初七,你退位禪讓!”
………………
六月二十九,戌時末,夜空漆黑,星月無光。
數百隻火把燒得正旺,火光映照中的,是梁乙堯一張陰霾至極的臉龐。
“老爺,挖出來了!挖出來了!大少爺還活著,還活著!”
“真的?”梁乙堯頓時麵露狂喜,匆忙向親兵問道:“冠兒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你這是什麼表情!快快如實說來!”
“啟稟……啟稟老爺,冠少爺他……”親兵汗流浹背,道:“瞎了一隻眼……不過比起死了的那二十多位少爺,冠少爺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啊!冠兒,冠兒!快帶我去看看他!”梁乙堯瞬間又是淚流滿麵,忙蹣跚著向山穀中一片廢墟奔去。
這處山穀,正是梁氏鹽礦所在。
本來,一品堂七十二名應試學子帶著七百二十名精兵,加上前來助戰的三千梁家軍,對付那二百來個被堵在鹽礦內的匪徒,絕對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可誰又能想到,立功心切的梁家少爺梁乙冠剛帶著人進到鹽礦裏,就遇上礦洞坍塌呢?從昨日午時,直到今夜戌時,梁乙堯調集來一萬大軍輪番挖掘,終於是將兒子挖了出來。
進洞的四十幾名學子,活著的僅剩八人。梁乙冠的命,已經算是硬的了。
梁乙堯看著兒子血肉模糊的半邊臉,老淚縱橫,連接下了幾道命令:挖出鹽盜屍首,挫骨揚灰;隨學子進洞的五百名武士,凡幸存者皆以護主不力罪名,斬。
看著一群太醫將藥水喂進兒子的口中,梁乙堯心中好算是平靜了些許。就這個當口,又有親兵來報:“老爺,懷仁堂那邊戰報過來了。懷仁堂大獲全勝,米擒子貢中冠者,授三品官銜,其餘十七名學子,皆有封賞。”
梁乙堯沉著臉,道:“那魁兒呢?為何冠者不是他?”
親兵支吾道:“回稟老爺,魁少爺他……被皇後娘娘杖責貳佰,趕出軍中,如今……已是站不起來了!”
“什麼!什麼!”梁乙堯怒目圓瞪,恨恨道:“枉我日日在她麵前卑躬屈膝,沒曾想,她竟然想打殺我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