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汙納垢?”太史昆笑道:“這課堂還怎麼個藏汙納垢法?”
李乾順道:“小雅苑主事的是個女子,裏麵的先生也個個是女先生。這些女人背地裏還有一個稱號,叫做‘麻魁軍’,你可曾聽說過?”
太史昆搖了搖頭。
李乾順道:“三十餘年前,我祖母老梁太後組建了一支完全由女子組成的軍隊,正是這個麻魁軍。那時候,這些女子練兵習武與男子一般無二,果真是個個武藝高強,打起仗來比男子還要凶猛。
可是到了我母後手中,老一代的麻魁軍女士兵漸漸老去,再召來的新人就差了許多。直到了如今,麻魁軍中的女子早已是不諳武藝,卻專門練習魅惑男子之術了。
小雅苑中的女先生個個都是麻魁軍之人,你來說說,那地方是不是藏汙納垢之所?”
太史昆聞言,精神大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哈哈!眾兄弟,誰願意跟我去闖闖這個藏汙納垢的小雅苑?”
眾人聞言皆大喜,朱大貴虎躍上前,奔放道:“某願往!”
“不行!你的任務是勾引梁蝶花,所以保持一個冰清玉潔的形象是必須的!”太史昆掃視一眼躍躍欲試的眾人,卻單單指著躲在角落中默不作聲的秦暮城道:“老秦,你跟我走一遭!”
“我?我才不去呢!”秦暮城瞥了一眼李巧音,弱弱說道:“我要是去了,回去還不得被巧盼罵死!”
“哈哈哈!讓你去,你就去!”太史昆一把扯過秦暮城,拉著他就往外走,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小雅苑是個習文的地方,那夥粗人我和他們去不著!要去,就隻能與你這個江南才子一同去!”
屋外,正是五月裏的斜風細雨。太史昆與秦暮城兩個一人披了一件蓑衣,踏著梁園中的鵝卵石小徑,不多時便來到了位於東北方的小雅苑中。
小雅苑乃是仿照大宋江南園林修建的一個好去處,可在瀝瀝小雨中,整個院子卻是空空蕩蕩的不見人蹤。兩人尋了一會兒,終於實在苑西一個薄霧環繞的竹樓前聽到了玩鬧之聲。
兩人踏入小樓,隻見這小樓進門的地方是個不大的廳堂。三個少年正在廳堂一角說著話,而立於堂中待客的,則是個三十幾歲、風韻猶存的美豔婦人。
婦人看見太史昆與秦暮城兩個,不由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臉上帶著三分寒意,向兩人走來,邊走,口中邊說道:“喲,這不是陛下身邊的兩位教書先生麼?兩位不在那什麼懷仁堂伺候著,怎的闖到我這裏來了?”
“想必你就是梁玉宵了?幸會幸會。”太史昆口中說著幸會,雙手卻仍是抱在胸前,一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他又是說道:“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小雅苑是怎麼教學生的。不知你們今兒上的是什麼課啊?我二人意欲旁聽,可接待否?”
梁玉宵冷哼一聲,道:“今日小雨霏霏,正是聽泉吟詩的好天氣,我們今兒上的,卻是品鑒詩詞的課堂。你二人若是想進去聽聽也未嚐不可,隻是你二人這穿著麼,哼哼,煞風景。”
太史昆挑眉道:“哦?這聽泉吟詩的課堂,應該穿什麼衣衫呢?”
梁玉宵手指一旁幾個少年,道:“應如幾位公子一般無二!”
太史昆放眼看去,隻見內堂中出來了幾個薄紗女子,伺候著那三位少年褪去長衫,換上了雪白的纏腰布。見到此景,太史昆也就明白了,原來聽泉吟詩就是泡溫泉的意思,而且看著情況,還是有薄紗女子相伴的。
太史昆是現代人,坦胸露背倒也沒什麼避諱。他哈哈一笑,除去長衫蓑衣,露出一身健壯白皙的肌肉塊。兩名少女手捧纏布上前伺候太史昆更換,太史昆也不做作,坦然接受。
但秦暮城卻是正人君子,做不慣在女子前解衣這等俗事,他隻是冷冷一哼,也不更衣,穿著一身蓑衣便向內堂中闖。
梁玉宵橫起一步,努力挺胸擋在秦暮城麵前,驕橫道:“哈哈哈,虧你還是個什麼教授禮儀的先生,居然要穿著蓑衣泡溫泉,真個是貽笑大方,斯文掃地!”
秦暮城毫不示弱,狂笑三聲,道:“俗婦!不懂文雅就莫要開口,免得被人取笑!”
梁玉宵臉色一變,怒道:“你說哪個是俗婦?怎的文雅人就要穿蓑衣麼?真是笑話!”
秦暮城昂首道:“昔日範蠡姑蘇初逢西施,穿的便是這一身蓑衣,因而才造就了西子湖的美麗傳說。如今我一襲蓑衣泡溫泉,正是高貴雅致、潮流典範之舉,你居然理解不了?你丫,就一俗婦,一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