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剛將蕭奉先轟走,卻見馬植、皇甫瑞兩人,帶著一名大耳闊口的小商販走進帳中。
原來太史昆一回到完顏部,就立刻派遣馬植、皇甫瑞兩位看上去人畜無傷的兄弟,去完顏部中那些外地來的商販中打探周圍地理情況。兩人轉了一遭,果然找到一個熟知附近地理的小商販。
這個小販乃室韋族人,是個販賣骨梳的。太史昆二話不說掏出一貫銅錢,將小販剩餘的十幾把骨梳都買下了。一貫錢的價值遠遠高於十幾把梳子,那小販自是一番歡喜。
太史昆和顏悅色問道:“汝可對附近地理熟知?”
小販答道:“俺自幼便跟隨父輩販賣骨梳,至今已有三十餘載,附近數百裏的地貌,俺無所不知。”
太史昆又問:“既是如此,汝可知何處有遇火即燃的粘稠黑油?”
小販答道:“客官說的莫不是‘閻羅潭’?從此地往西北方行一百五十裏,有一處無人敢靠近的泥潭,此潭本是個清水潭,可三年前一場地震,使潭水變得烏黑粘稠,遇上一點火星,潭水便會燃起熊熊烈焰,如同陰曹地府!”
太史昆聞言,心中大喜,連忙說道:“那你願不願意帶我去看看?事成之後,我給你十貫錢作為報酬!”
小販喜道:“哪有什麼不願意的呢?客官想去,咱們這就可以動身!”
太史昆精神振奮,立刻就召集了眾兄弟,尋了些馬匹便跟隨小販上了路。而得到了金牌的蕭奉先卻是如魚得水,拿著金牌四處耀武揚威。
這樣一來,卻是苦了一個完顏撒改。撒改他哪能想到,一個賊眉鼠眼的蕭奉先竟有這麼大的能耐!文書沒了有銀牌,銀牌沒了還有金牌!苦不堪言的撒改隻好囑咐族中老幼躲開煞星蕭奉先,自己卻是乘了匹快馬,來到布倫山中尋完顏盈歌討主意。
完顏盈歌與完顏阿骨打聽了撒改的稟報,不由得麵麵相窺,說不出話來。冷了半天場,終於還是阿骨打緩緩說道:“蕭奉先此人,有玄機啊!此人,怕是契丹皇帝的身邊人啊!”
盈歌悶聲道:“哦?賢侄為何有此一說?”
阿骨打低頭踱了幾步,道:“尋常人等,豈能有這麼多的令牌?即便是有,他隻拿出一個等級最高的令牌來使喚便是,又何苦這般做作?我認為,定是契丹新皇對咱們起了疑心,派他來試探我們的!”
盈歌吸了一口冷氣,道:“試探?怎麼個試探法?”
阿骨打道:“那捕鷹使者的身份,是來試探我們對契丹貴族恭敬與否的;那麵銀牌,乃是試探我們有無積糧積財的;而如今這征兵金牌的目的就更簡單了,是試探我們有無偷偷練兵的!”
盈歌聞言,沉思片刻,恍然道:“賢侄此言大大有理!咱們該如何應對呢?不如,咱們提早動手吧!”
“萬萬不可!”阿骨打連忙勸阻道:“叔父!隻要咱們再熬過幾年,待咱們糧草儲備的再豐厚些,兵甲打磨地再鋒利些,盟友聯絡的再廣泛些,定可一舉成就大業!可現在,咱們羽翼還不夠豐滿,所以咱們隻能忍耐!”
“唉!”盈歌吐了口濁氣,垂首坐回案旁,苦道:“可如今契丹皇帝的密探都摸到咱們部落裏來了,咱們還如何忍耐呢?即便是咱們想忍耐,可契丹人也不會放過我們啊!”
阿骨打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叔父莫要愁悶,我有一計,可打消契丹皇帝的疑慮,還可將蕭奉先驅出咱們完顏部!”
“哦!賢侄竟有此等一石二鳥之計!”盈歌大喜道:“計將安出,速速說來!”
阿骨打道:“可令我部族中的青壯臉塗木灰、發插草棒,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來!而後我帶領青壯們回到部族中,就說咱們完顏部發了瘟疫,前些日子是帶著青壯們上山尋草藥了!如今見得朝廷征兵,隻好也不管病愈不病愈,抓緊回來參軍了!”
“哈哈哈!賢侄果然好計謀!”盈歌大笑道:“那蕭奉先聽聞的瘟疫二字,害怕自己也染上了病,還怕他不乖乖地逃回上京去?既然咱們完顏部有了瘟疫,自然也不會有造反的嫌疑了!既是如此,賢侄這就快快令人回去吧!為叔我隻留下二百戰士看守基業便好!”
阿骨打微一躬身,道:“是!”
………………
三百裏冰雪道路,太史昆隻用了兩日一夜便趕回來了。去的時候,他帶了四十匹健馬,回來的時候,卻隻剩了二十八匹。沒了的那些馬匹,乃是在途中累死了。
健馬都這般模樣了,人還能好到哪裏去?隻見太史昆一夥個個烏頭垢麵、衣衫褸爛,活像是一夥逃難的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