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重逢(上)(1 / 1)

那天比賽結束了好久,周深勵、童笑笑一幹人等都沉浸在活動大獲成功的餘韻中,久久不願離開。台下的觀眾將比賽的盛況飛快地傳播開去,整個校園都在討論這晚的奇遇,沒能來現場的同學悔得腸青,而來了的覺得自己英明無雙。學生會好久沒有舉辦這麼成功的活動了;或者應該說,N大學生會從來就沒能舉辦過這麼高熱度的活動。而這一切,都拜他周主席的女朋友所賜。

而一直到禮堂清場,人去樓空,叢萊都是懵的。稀裏糊塗地唱完了歌,陸引唐主動牽過她的手,與她一起在全場的尖叫聲中謝幕。麵對叢萊一臉無從道起的疑惑,他不過微笑著解釋了四個字:“受人所托”,便匆匆離開了。

好在陸引唐三十多歲的年紀,向來都走實力派路線,粉絲也多為理智客觀的有腦群體,故而這場友情助演並沒有掀起多大風浪,當年的悲劇也沒有要重演的苗頭。

三十多位選手演出結束之後,主持人根據現場的投票情況,當場公布了進入一周後決賽的選手名單。叢萊毫無懸念地獲得了最高的票數。散場之後,周深勵特地牽著她來到評委席,向一眾在學校有著頭銜的校領導致謝,尤其是沈鴻樟,周深勵以叢萊男朋友的身份,向沈老師表達了誠摯的感謝。

“不必謝我,我並沒有投票給你”,沈鴻樟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你唱得一般,你的搭檔倒是唱得不錯。”又道,“當然,能找到加分的合作夥伴,也是你的能力。決賽加油。”

叢萊聽得麵紅耳赤,羞愧道謝之後,便匆匆離開了禮堂。她隻想趕緊找到駱寧一,把一切問個明白。

剛趕到禮堂門口,卻被不知哪裏殺出的童笑笑攔住,神神叨叨將她拖至禮堂邊的小樹林。

“叢萊,你可真有能耐,姐姐拿你當自己人,你可別瞞我:你是怎麼會認識陸引唐的?”

叢萊實話實說:“我不認識陸引唐。”

沒有得到臆想中的答案,童笑笑以為叢萊在敷衍自己,便有些著急:“叢萊,姐姐也不是專門來探聽你的隱私。你也知道,姐姐是播音主持專業的,以後很希望能進電視台工作,或者廣播台也行。但我們這行競爭激烈,我家裏又沒什麼門路,全都靠我自己——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跟陸引唐關係不錯的話,以他在娛樂圈的地位,保不齊跟電視台多有聯係,哪怕能幫我引薦一下都好。”說到後麵,童笑笑幾乎是有哀求的語調了。

叢萊也很無奈,但她也能理解,畢竟以今天的情形,誰都會以為陸引唐與她頗有淵源,於是她隻得耐著性子解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今天是我第一次見他。我也很奇怪,為什麼跟我一起合唱的人,從外語學院的學長,變成了陸引唐。我剛剛都懷疑,是不是周深勵學長動用學生會的名義,請他來幫我撐場。”

“他哪有那個能耐。”童笑笑一改往日對周深勵崇拜的神情,言語間頗有不屑的意思,卻在話語出口之後,覺得自己未免失了分寸,畢竟狀況迷離,誰也不知真相如何,況且眼下叢萊還是周深勵的女朋友,便趕緊給自己找補,“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用學生會的名義請來這樣的大明星,肯定會事先知會我們。”眼看叢萊要麼確實不知情,要麼堅決不願說實話,童笑笑也拿她沒辦法,便隻好先放她離開,道歉耽誤了她時間。

好不容易應付了童笑笑,叢萊趕緊撥通駱寧一的電話,眼下能給她個說法的,大概也隻有駱寧一了。麵對叢萊一股腦的疑惑,駱寧一略一沉默,便約叢萊在操場雙杠那裏見麵,該解釋的,總要說清楚。

已是初秋,盡管白天還有秋老虎橫行作祟,夜晚的風終究已是有些涼了,吹得人腦子格外清醒。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每次排練都心不在焉的學長,應當早就知道,他不是那個會和自己一起登上比賽舞台的人,從頭到尾,他都隻是在配合駱寧一完成一個謊言而已。所以叢萊想知道,駱寧一究竟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安排這一切,總不至於是想圓叢萊一個歌手夢。

叢萊穿著單薄的黑色連衣裙,不禁有些瑟縮。她抱緊了手臂,快步朝操場走去。

這個時間,夜跑的人也已經大多回了寢室,要找個熟人並不困難。借著幢幢的月影,叢萊並沒有在雙杠處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卻見一個高大瘦削的男生,戴著一頂鴨舌帽,雙手插著口袋,靠著雙杠斜斜地站著。

看到叢萊張望的神色,男生從斜倚的雙杠邊站起,定定地看了她兩秒,而後向她大步走來。

叢萊迷惑地望著來人走向自己,在如水的月光中脫下帽子。然後她看到了那張四年以來無數次出現在電視上、卻僅有一次出現在她夢中的臉。

天色太暗,陳閑初站得離她很近,淺淺的笑容綻放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麵龐。叢萊大腦一片空白,出神地看著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良久,仿佛夢遊一般,叢萊踮起腳尖,伸長胳膊,努力夠上陳閑初的頭頂,像長輩一般揉了揉他的頭發:

“好久不見。長高了。”

陳閑初哭笑不得,從口袋裏伸出手來,同樣揉了揉叢萊的頭發。

他回敬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