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剛過完十一假期返校,正值假期綜合症下群體萎靡的巔峰,進校後恰巧碰上從教學樓出來吃早餐的大部隊,逆流而上中被哀怨的目光剜了一遍又一遍,才總算踏進教室,打算再過一遍《離騷》,以應對學校變態的假期後考試安排。
進教室時夏翊涼瞥見角落裏有個穿校服的男生趴在桌上睡的香。學校逼得緊,常有人不吃飯擠出時間睡覺的也不少見,夏翊涼便沒有在意,一邊打開書本,一邊解開了早餐袋子,裏麵的燒麥還在冒著熱氣,還有兩根臨出門前被媽媽硬塞的脆麻花。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好久不吃燒麥了,今天的米軟硬度剛剛好……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一口氣灌完一杯豆漿好解渴……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嘎嘣……誒?這個麻花媽媽在哪裏買的,好吃……嘎嘣……還有一根也吃完吧……
“好吵。食不言。”
接到睡神的投訴,夏翊涼一驚,轉身間碰翻了剩下的一點豆漿。回頭辨認到底得罪了班裏哪位同窗,卻見那發型和身影都陌生的很,頭腦中過了一遍座位表也沒能想出來究竟是誰。更詭異的是,對方染了栗色的頭發,這在五中這樣的省重點是活不過當晚的大忌。
“那你睡覺也不該說話呀。”夏翊涼隻敢小聲嘟囔。
豆漿淋濕了一桌子的課本和練習冊,夏翊涼隻得先行收拾。同學們已經吃完早餐陸陸續續回來了,唐瀚璋看見夏翊涼一桌子的狼狽,在她身邊略一停頓,欲言又止,見著許晉音看似不經意瞥了一眼過來,便沒做聲,回到教室後排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夏翊涼心裏一冷,拿紙巾擦桌子的手頓了一下,便也隻當做沒事人一樣繼續擦拭。
“沒良心。”駱寧一收了這一幕在眼裏,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夏翊涼知道她為自己抱不平,心裏對唐瀚璋有氣,也就朝她安慰一笑了事。收拾得差不多了,早讀課差不多也到了時間。班主任老陶大步進了教室,嘰嘰喳喳的一眾同學紛紛抱起課本,裝模作樣大聲朗讀起來。
老陶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神情嚴厲而緊張:“等下的周練正常進行。不要因為班級有新鮮麵孔就骨頭輕,考差了,又要處心積慮摹仿爸媽簽字了。陳閑初——你出來一下。”
全班循著老陶的目光刷地轉向教室角落,隻看到一顆栗色的腦袋緩緩從桌上抬起來,那張從來隻在電視和雜誌上出現的麵孔緩緩映入幾十雙眼睛,引得全班爆發出一股難以遏製的驚呼——隻這一瞬,這股沸騰漫延到了隔壁班級、繼而擴散到了全校,所有的校紀校規都壓製不住青春的迷狂,越來越多的人向高三7班湧來,層層疊疊的女生仿佛殺紅了眼,一下將班級和走廊擠的水泄不通——夏翊涼驚呆了,在沙丁魚罐頭般的教室被推搡地東倒西歪;而她隔著人山人海,看著幾米開外被圍堵住的大明星,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我好像是全校第一個跟他講話的人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