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天受慕容光感染,原本略有緊張的神色也放鬆了下來。想想那些年走過來的路,不僅也有些意氣風發。年輕時的那股子銳氣,似乎也有再次冒頭的架勢。
“我跟發行部的頭兒詳細聊過。連續半年來《萌新》的發行量一直和《九月》比較接近,卻總是差那麼一點。但今年的九月刊,因為牛爾的這篇文章引發了範圍比較大的討論,發行量就有了一個明顯的提升。僅僅在第一周就突破了以往任何一個同期銷量。而且破季訂閱的增長幅度也超過了以往。”
“按照這個增長勢頭,下個月不但有超過《九月》的可能,很可能還會非常迫近《鷹飛》。前提是,下個月如果再有一篇牛爾的文章,無論是雜文還是小說,這種可能性就幾乎會變成事實。反之,如果下個月沒有牛爾的文章,或者牛爾的文章不在萌新發表,而是在《鷹飛》或者《九月》發表,情形可能就會很微妙。”
慕容光點點頭。
純文學圈子雖然就那麼大。但這個圈子如果有點異動,波及的卻往往是整個社會。
文學作品來源於生活,它的觸角也會觸及到社會的每個角落。
每個人又幾乎每天都離不開閱讀。
《兩隻特立獨行的豬》已經引發了廣泛關注和討論,褒獎和抨擊不一而足。牛爾的下一篇或下一部作品一旦出現,一定會成為讀者乃至圈裏圈外的關注焦點,這是用P股都能想到的事情。
換個角度說,喜歡牛爾這篇文章的讀者,一定在期待他的下一篇作品;反感牛爾甚至在評論員席位上抨擊牛爾的那些刀筆吏,同樣希望在牛爾新的文章中發現更多支撐自己論點的論據。同理,與之對戰的《萌新》陣營的筆杆子們,一樣也在尋求更多的反攻利器。
慕容光和文昌天兩人都是大半輩子和筆墨為伴的老鳥。既是作者也是讀者還是編者,對這些東西自然是門清得很。
“所以我覺得,這兩篇措辭尖銳的評論文章,明麵上是針對牛爾寫的那兩頭豬,罵牛爾牛氓下流,甚至給他上綱上線扣帽子。我想實際上他們是想通過牛爾的這篇文章,間接來詆毀《萌新》的核心立場和辦刊宗旨,想從根基上動搖《萌新》在市場和讀者群中的影響力。而且一旦上邊沒有什麼動靜,他們很可能就會漸漸把矛頭直接指向《萌新》。”
慕容光點了點頭,笑了笑。又很快收斂笑容,有點嚴肅起來。
“他們這是被逼急了,就恨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不過殃及牛爾當了這個替罪羊,就很有些不對了。牛爾受到這種打擊,如果從此謹小慎微,鋒芒盡失,很可能會造成一個天才的過早隕落。”
文昌天也沉默了一會兒。
“《神州光明報》也登載了兩篇評論文章。我覺得這事兒搞到最後,上麵很有可能會有一個收場的舉動。畢竟這場筆墨官司已經上升到了一些方向性甚至大是大非的層麵。”
“這兩個槍手的底細摸到多少?”
“一個應該是《九月》的那個副主編,另一個無疑就是《鷹飛》的那個主筆了。”
“你去隔壁喊一下小周,看看有多少家媒體做出評論和轉載了。”
小周是慕容光總編的助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一副靈活精幹的樣子。
“九月號《萌新》出刊上市不滿兩周,截止目前的評論文章幾乎都集中在報紙上。共十七家全國和地方報紙刊登了二十一篇關於《兩隻特立獨行的豬》的評論文章。其中八家地方性報紙的十一篇評論文章基本都是從藝術表現手法和文字風格方麵展開的評述;另外的十篇評論集中在全國性的九家報紙。其中有四篇明顯持有攻擊性言論的否定意見,認為作者的文風、立場和思想導向都有問題,其他六篇側重藝術方麵的評述。”
周助理手上拿著材料,卻一眼也沒看,就把相關數據爆豆似的報了出來。
“有多少家報紙轉載了牛爾的這篇文章?”
“截止到今天,這十七家刊登評論的報紙都轉載了。”
“把材料先放我這吧。”
周助理出去後,慕容光問文昌天:
“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我擔心《九月》和《鷹飛》這兩家,很可能會一手明麵打壓,一手暗中拉攏牛爾。牛爾身處偏遠的貧困山區,信息不暢,對目前這種局麵不一定很清楚。如果牛爾不明就裏,隻是因為高稿酬而把稿子投到了他們那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