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喜姑姑瞧著主子這模樣,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娘娘,您看看您,都在擔心些什麼呢?方大家肯定不會辜負您的。”
郭太後低頭,手中扭了一塊帕子,扭得跟麻花似的。
此刻她仿佛如一個青春少女,心中充滿了濃烈的愛意,隻是苦於無法徑直走到教坊司去訴說自己的這一片綿綿之情。
一份不能言說的愛,在兩個身份懸殊之人的心底默默的埋藏著,沒有人可以訴說。若不是某一日被顧得歡勘破,或許這個秘密會永遠埋在心底,會被他們帶入墳墓無人知曉。
心中有情之人,更能看破情人之間的秘密。
幾次宮宴裏,顧得歡挽著郭太後的胳膊坐在一處,她敏感的注意到了郭太後與方洵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們的目光偶爾膠著,雖然不是經常性發生,可已經能讓她捕捉到痕跡。
觀察了幾次下來以後,顧得歡覺得她應該沒有看錯。
每次宮宴之時,郭太後便打扮得格外優雅動人,穿著的衣裳也不再是那種黃灰黑之類的顏色,反而是用明紫正紅這種濃烈之色,從發髻到妝容,無一不是精致得讓人嘖嘖誇讚。
她開始暗暗的留意方洵的蹤跡。
漸漸的,她知曉了方洵利用清平樂為掩蓋,為郭太後做了許多的事情,派人去西南王府報信,就是請方洵安排的人手。
方洵為何心甘情願為郭太後做這麼多事情?顧得歡覺得原因隻有一個。
他愛她。
隻有愛一個人,才會默默的奉獻自我。
“母後。”
在某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顧得歡與郭太後把臂同遊禦花園,她指著天上的月亮道:“今日的月亮真圓月色真美。”
郭太後抬頭看著天空間皎皎明月宛若玉盤,也不由得感慨:“可不是呢,這般圓的月亮,清輝皎皎。”
“天上月圓,地上的人卻不能團聚,這是多麼遺憾之事呢。”顧得歡輕聲歎息了一聲:“母後,你年輕的時候可曾心裏裝著一個人?”
郭太後怔住了,她沒想到顧得歡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母後,你別這樣看著我,你與父皇不過是政治聯姻而已,你在賜婚之前並未見過父皇,有心上人也屬正常之事。”顧得歡將頭靠在郭太後肩膀上,拉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母後,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對母後有什麼看法的。”
“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麼。”郭太後臉色微微一紅,轉過頭去。
她眼睛瞪大了幾分,身子不由得一抖。
“母後,怎麼了?”顧得歡也跟著轉過頭去。
花樹下邊,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旁邊擺著一架古琴。
“阿窈……”郭太後聲音顫抖:“你……”
“母後,如此明月夜豈能辜負,我特地請方大家來演奏幾曲。”
顧得歡心中一片清明,郭太後與方洵之間,不用說都能看得出來彼此有情。
“太後娘娘,公主殿下。”
方洵拱了拱手坐了下來,一隻手按在琴弦之上,抖出了一個音符。
才彈兩句,就聽到“錚”的一聲,琴弦斷了。
“長喜,趕緊去看看方大家的手指有無受傷。”郭太後緊張的望了過去,目光盯住了方洵,一臉擔憂。
顧得歡默默的看著郭太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過了幾個月以後,皇宮裏傳出來消息,郭太後因著思念先皇甚深,已經撒手而去。
舉國上下一片哀悼,為溫柔賢惠的郭太後而感到傷心。
“太後娘娘真是體貼,特地留下懿旨不讓國人服喪,以免耽誤農桑嫁娶之事,實在也真是太體貼了。”
青崖山的山腳,半年前就在大興土木。
一個農莊很快就建好,在一個春風明媚的日子裏,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攙扶出了她的同伴。
第二日又有人騎著白馬到了農莊。
自從農莊裏來了主人以後,悠揚的琴聲終日可聞。
“阿琇,你可曾後悔拋棄了榮華富貴,與我一道隱居於此?”
方洵一隻手擁著郭太後的肩膀,一隻手折了一枝花送到她麵前:“這枝花和你一樣美。”
郭太後白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小兒女般的嬌羞。
“阿洵,你覺得我會後悔嗎?”
那深宮裏的榮華富貴,怎麼及與自己相知相得的人在一處共度餘生?
方洵沒有回答她,隻是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身子,眼睛盯著她不放。
“兜兜轉轉幾十年,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是啊,終於在一起啦。”
郭太後身子顫了顫,伸手搭住了方洵的肩膀,將臉貼在了他的臉側,兩人站在那裏,靜靜的聽著花開花落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很久,還是寫一個郭太後與方大家的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