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幾乎浸透了每一寸的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橫七豎八的散落在泥沼之上。
醫者們散布於戰場上,正在死人者裏尋找著幸存者,偶爾翻出一個沒咽氣的,便‘激’動的召喚同伴前來幫忙。
石韋駐馬在遍地屍叢中,看著四周慘裂的景像,不禁暗歎了一聲。
“石大人,這裏還有一個契丹人,好像還是個當官的。”
石韋從神遊中回過神來,驅馬趕了過去,身後則跟隨著熊青葉等幾個護衛。
一匹慘死倒地的戰馬下麵,壓著一名滿臉血汙的中年契丹人,那人氣息奄奄,尚在苟延殘喘。
石韋湊近一看,眼眸中不禁一亮。
這殘存的契丹人,竟然就是耶律休哥。
沒想到這廝運氣還真大,四萬遼人全軍覆沒,他竟然還奇跡般的殘存著一口氣。
石韋蹲下身來,笑看著耶律休哥,“我說耶律將軍,你的這命還真硬,這都沒死。”
奄奄一息的耶律休哥睜開眼來,一認出眼前是石韋,張嘴就噴了一癱血。
“耶律將軍,當初你派高八追殺我,今天卻又落在我手裏,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呢?”
石韋想起當初命懸一線的情景,至今心有餘悸,對於幕後指使者的耶律休哥,自然是懷有恨意。
仇人見麵,當然得嘴炮出口惡氣。
耶律休哥咬著牙,恨恨道:“老夫隻恨……隻恨……”
他估計是想罵石韋,可惜失血太多,氣息微弱,就那麼幾個字卻怎麼也吐不出口。
石韋歎道:“我知道你想罵我,不過看你還在這德‘性’,還是省省吧,留著口氣或許還能救活你。”
耶律休哥氣得又吐一口血。
其實耶律休哥當初想害他,石韋巴不得他死,剛才若是給他一人發現,說不定他早就捂死了這老家夥。
隻是如今給別的醫者看見,似耶律休哥這樣重量級的俘虜,若是石韋不施救的話,恐怕天子也會有所責怪。
沒辦法,石韋隻好令左右將壓在耶律休哥身上的戰馬移開。
熊青葉指揮著手下,七八號一齊用力,小心翼翼的將那匹可憐的戰馬抬了開。
當眾人看到耶律休哥全貌時,不約而同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耶律休哥的下半身,已被壓得血‘肉’模糊,連腸子肚子都擠了出來,看起來極是可怖作嘔。
傷成了這樣,即使是放在現代,恐怕也回天乏術。
石韋反倒鬆了口氣,向眾人道:“他傷成了這德‘性’,治是治不好了,不用再管他,去找別的活口吧。”
左右的醫者們雖醫術不及石韋,但也知道耶律休哥傷無可治,便都散了去。
身邊,隻餘下了熊青葉等幾個親信。
石韋又蹲了下來,看著耶律休哥那“爛身子”,歎道:“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早跟你們說過,現在的大宋,已經不是那幾個前代小朝廷,可以任由你們契丹人欺負,你偏就是不聽,鬧成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吧。”
“我大遼鐵騎無敵,總有一天會奪回燕雲,以報今日之恥!”耶律休哥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長一雄話。
石韋卻冷笑一聲:“算了,你就別吹牛了,失了燕雲,你們就跟匈奴突厥什麼的一個德‘性’,乖乖的在草原上放幾年羊,洗幹淨脖子,等著大宋去斬草除根吧。”
石韋這話也夠毒的,心想自己跟自己要死的人打嘴仗,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了。
耶律休哥被石韋頂得憋屈,一口氣上不來,又是大噴鮮血。
看他那德‘性’,估計也到了最後關頭。
石韋索‘性’決定再送他一程,於是,他俯下身來,詭秘的笑道:“耶律休哥,你想不想知道在館舍那一晚,你家皇帝耶律賢,究竟為什麼會突然發病嗎?”
耶律休哥眼珠子一下瞪得鬥大。
石韋便貼身他耳朵,低聲絲語了一番。
耶律休哥聽罷,雙目充血,幾乎要迸‘射’出來一般,怒視著石韋,一副恨不得將他吃了的樣子。
“你,你,啊——”
狂噴一口鮮血,他那殘缺不全的身子劇烈的‘抽’動了一番,然後,便是一命嗚呼。
看著石韋幾句話便將耶律休哥氣死,熊青葉大感驚訝,忍不住問道:“大人,那天在館舍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石韋笑而不語,目光轉望向幽州城頭。
殘陽西照下,那麵染血的大宋旗幟,高掛在城頭上,迎風獵獵飛舞。
不知為什麼,忽然間,他有些想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