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搖頭,有氣無力地喘,“不要,要奶。”

眾人都無語,趙廣武哼哧一聲,說了大實話,“阿寬找個人來,沒奶水的都可以。”

趙老爺子裝了這麼多年,在他生命最後一刻,這個秘密總算被他的親孫子抖落出來。

我打電話給於菲菲,馬上安排一個波最大的準備好,胡文開車去接。

半個小時候,胡文帶人來了,是個f級豪波,老爺子瞪大眼,放射出生命最後的亮光。

我以為他是回光返照,不,他很歡快,在滿屋子子孫的目光注視下,高興的像個嬰兒。

我去了四樓產科,阿仙還在等,已經不能自己走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陣陣聲喚。吳媽攥著她的手,比自己生孩子還難受。

我換了吳媽,自己陪著阿仙。

阿仙痛的哎呦哎呦,還要給我發任務,“我想吃黃色的豆腐花。”

我目光往旁邊看,旁邊是個已經生完孩子的女人,她正在吃雞蛋羹。這一刻,我覺得阿仙無比的可愛。

病房人都笑,我說:“現在這個時候,別說豆腐花,就是龍肝鳳膽,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兒。”

弄來雞蛋羹,阿仙哎呦一聲,吸溜一口,哎呦一聲,吸溜一口。

病房其他人都笑,誇讚阿仙,是個堅強的姑娘,肯定會生個大胖小子。

一碗雞蛋羹吃完,醫生過來通知,可以進產房了。

吳媽要跟著進去,醫生問誰是丈夫,要跟的話丈夫跟。

我說我是,吳媽不行,她怕我有心理陰影,再說了,阿仙是她管大的,合該她進去。

阿仙進去產房,我聽不到她的哎呦,長出一口氣,心說這下可以輕鬆一陣子。然而,我根本輕鬆不起來,總覺得心裏毛毛糙糙,有事情要發生。

淩晨六點,高廉給我打來電話,“昨天晚上何文忠約了王漢跟我們見麵,意思是讓你跟王漢和好,大家一起把莞城的市場做起來,你覺得呢?”

難怪。

我先問高廉,“你在哪?還跟他們在一起嗎?”

高廉說沒有。

我回答:“和好是不可能的,我跟王漢不死不休。”

高廉急切勸:“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結,都過去多少年了,不就是個女人,回頭你從王漢哪裏挖個女人過來不就行了?”

我說:“不僅僅是女人,王漢羞辱過我。”

高廉道:“幾年啦,讓王漢給你拿點錢不就好咯?”

我聽著不舒服,正要高聲,腦袋裏激靈一轉,高廉怎麼會替王漢說好話?他不是跟我一夥的嗎?

想了想,我說好吧,現在我老婆在生孩子,等生完孩子再談這個問題。

高廉嗬嗬笑,醉意明顯,“是應該好好談的,大家好兄弟,賺錢才最重要,那就這樣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椅子上發呆。

人心變的有多快?

我會籠絡人,我幾百萬就把何文忠籠絡了,王漢在莞城經營這麼多年,他就不會籠絡人嗎?

另外還有件重要事,八樓的老爺子一死,我還有什麼?

等不了多久,醫生喊我進去簽字,各種意外通知書,交代我可能會發生的狀況,這些是每個孕婦家屬都必須簽署的,我沒多大壓力。

簽署完又進入漫長的等待,產房門前冰冷寂靜,除去偶爾的醫護人員腳步聲,再無其他。有個人進去的比我們晚,結果出來的比我們早,讓我心情焦躁。

直到下午十一點,吳媽才抱著孩子從產房出來,喜極而泣,出來後把孩子塞給我,又迅速繞回去,她要看阿仙。

這是個粉紅色的孩子,縮在繈褓裏畏畏縮縮,還不太適應外麵的環境溫度,有些怕冷。他的腦袋也是尖尖的,身上有幾處發青,眼泡腫大,眼縫細長。

看上去很醜,但我知道,這就是我的孩子。

所有順產下來的孩子都是這樣,過幾天他們就會變白,變圓,變萌。

我以前冤枉過柳紅,我欠她一個交代。

孩子剛出來幾分鍾,阿仙也被推了出來,鬼門關上走一遭,汗水濕透了衣背。

盡管她自己也懵懵懂懂,但也是個母親,有本能的反應,看著睡在旁邊的嬰兒,她的臉上洋溢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