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邦疑惑地看我,兩隻眼珠子烏溜溜,傻兮兮。

這時樓上柳紅出現,對我招呼,“等等。”

來了,關鍵時刻要來了。

我回頭,站著卷簾門下,看著她,麵目平靜。實際上我心中是翻江倒海,波濤洶湧。

這可是我人生中絕無僅有的光輝時刻,足以載入史冊,或許明天莞城新聞就會報道,榮威電子廠組裝車間三號流水線後段包裝工人張寬見義勇為,成功救出失足婦女一名,得到市委獎賞

我都計劃好了,隻要柳紅走到卷簾門下,我就推她出去,然後迅速拉下卷簾門,把梅姨韜哥他們關在裏麵,隨便柳紅穿著高跟鞋慢慢溜達,溜達到派出所,報案,抓人,齊活。

這一切想著很美好。

柳紅喊我等等,快步下樓,走到梅姨跟前,“梅姨,來個紅包。”

梅姨扭頭看我,一臉稀奇,“哎呦,後生仔,你是第一次?”

我有些尷尬,第一次很奇怪嗎?

柳紅莞爾一笑,很傾城。

梅姨嗔怪一聲,“難怪昨晚一夜沒停,小家夥第一次開葷啊。”說著走向理發櫃台,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紅包,剛轉身,柳紅迎上去,“我來給吧。”

處男去嫖給紅包,據說是失足界不成文的規矩,女人第一次珍貴,男人第一次同樣珍貴。就好比女人永遠無法忘記她的第一個男人,男人也永遠忘不了他的第一個女人。

小姐給處男封紅包,算是給個安慰,雖然小姐們閱人無數,但對處男來說,他將會永遠記住自己的第一個女人。

紅包是個寓意,錢並不多,我看到,梅姨給裏麵裝了五塊。

真他娘的小氣,昨晚我可是花了一千三百大洋的。

柳紅拿著紅包,笑盈盈地走向我。

我懂她的意思,身子微微側,留給她往外逃的空間。

從梅姨哪裏走來隻需要五步,柳紅走的很穩,她踏出每一步,都像踏在我心髒上,越離我近,我就越緊張,心提到嗓子眼。

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英雄。

就在我們雙手相接時,梅姨發覺不對,怒目呼喊:“阿邦!”

一時間,門口三人同時反應。

阿邦是伸手要攔柳紅,我則是抬腳踹阿邦肚子,柳紅則貓著腰,從我身後竄出。

梅姨立時尖叫:“抓住她!”

於此同時,樓梯口上韜哥出現,飛奔下樓。被我踹了一腳的阿邦則怒目圓睜,腳下一蹬,身體像炮彈一樣衝出,腦袋正中我胸口。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五十鈴拖拉機正麵撞上,人直接倒飛出去,摔在外麵大馬路上。

躺在地上看見,韜哥飛一樣的竄出,口裏大喊:“阿紅!”另外,阿邦也氣勢洶洶的撲向我,後麵梅姨驚慌失措地大喊:“布賴,淘比丹碰。”

阿邦聞言舍棄我,兔子一樣往前竄,也去追阿紅。

我就納悶了,梅姨對阿邦說的什麼語言?為毛我聽不懂。但當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因為發廊裏麵又湧出三四頭赤膊大漢,個個都是血紅的眼,想來應該是一夜麻將廝殺正酣,聽到外麵有事緊急出現。

我幾乎沒猶豫,翻過身就在地上四足並用,像狗一樣逃竄。沒有絲毫誇張,我的確是像狗一樣,雙足蹬地,雙手撐地,彈出去後才變成直立,瘋魔一樣奔跑,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腳尖都不沾地,直接就是在地上飄。

沒辦法,因為我做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我竟然把發廊裏麵檔次最高的賺錢機器給放跑了,發廊老板肯定氣的爆炸,不用別人說我自己都能想象我被抓住會是個什麼下場。

我的腿很長,又是要逃命,跑起來跟飛一樣,很快就要追上小白臉韜哥。

韜哥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對我道:“幹你娘的,你等死吧。”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我的怒氣就控製不住了,一想到這廝有倭寇血統,我就滿腔的火,抬腳就是騰空一踹。

小白臉韜哥哪裏想到我會打他,兩人又都是高速奔跑,這一腳直接踹的他重心不穩,撲街在地。

我理都不理,繼續往前追,因為我看到小個子阿邦已經扯住柳紅上身後領,柳紅嚇的尖叫,速度也慢下來,雙手亂打,驚恐又害怕,本能地喊出兩個字:“救我!”

不用說我也會的,我當然要救她。

眼見阿邦放慢腳步,我又一腳飛踹,那可是百多米的加速慣性,阿邦根本躲不過,直接被我踹飛出去。

一擊得手,沒有絲毫停留,扶穩柳紅,口裏說道,“往石坑派出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