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鬱不能也不願相信,霍北川會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出那麼殘忍的話。他想把電話再一次打回去,手機卻被薑赫一把搶走。
“不是說了嗎,”薑赫把撐在門上的手收回來,懶洋洋道,“你想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川哥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藍鬱不關心他說了什麼,臉色鐵青著從口袋裏拿出公寓鑰匙,“我隻是想把鑰匙還給他,再跟他說幾句話……”
薑赫像在聽笑話一樣樂不可支,奪過他手裏的鑰匙往後丟去:“北川又不在,你演戲給誰看?我沒有他那麼好的脾氣和耐心,你再裝下去的話,小心一分錢都拿不到。”
鑰匙滑進沙發下麵,藍鬱衝過去蹲在地上撿,冷不防腰側挨了一腳,肩膀狠狠撞在沙發上。
“我在跟你說話,你聾了嗎?”薑赫仍舊彎著眼睛,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我是來還鑰匙的……”藍鬱撐著沙發想要站起來,卻被薑赫又是一腳踹倒在地。不等他反應過來,腹部重重挨了幾腳,疼得眼前發黑。
“以前見著你隻是心煩,但我以為你也就是個虛榮心強點、想走捷徑賺錢的窮學生而已,你們美院這種人多了去了,我還真沒把你瞧在眼裏。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這麼賤。”薑赫拿出手機拍在他臉上,“你既然敢發這種照片給北川,威脅他給你錢,那就直截了當一點,別當了表子又立牌坊,惡心。”
看著近在咫尺的手機屏幕,藍鬱臉色比剛剛挨打的時候還要慘淡。那上麵的照片,正是他趁霍北川睡著後偷偷拍下來,藏在私密相冊裏那張。
那天他的確想過,若是霍北川和他未婚妻看到這張照片會怎樣。可這個念頭眨眼間便被他滾燙的體溫焚燒殆盡。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允許自己對霍北川做出那樣的事。
“怎麼會……”藍鬱突然想起那天從醫院病房出來,徐慕拿著他手機看的情形。
薑赫用手機在藍鬱臉上拍了拍,輕蔑地說:“北川心軟,想著你可能遇到了什麼難處,再幫你找個金主。換成我,早叫人把你扔進護城河裏了。”
這樣的“好意”真叫人承受不起。藍鬱把嘴唇咬得發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照片不是我發的,我去找川哥解釋,他一定會相信我……”
不等他說完,薑赫一拳砸在他腹部,厭惡不已地說:“別給臉不要臉,你不就是個出來賣的嗎?錢,我會給你,不過我要你永遠不再纏著北川,不再以任何形式騷擾他,聽懂了嗎?”
藍鬱被打得一陣幹嘔,卻還是帶著幾分倔強看向薑赫,麵無表情道:“你是在嫉妒,我纏了他、騷擾了他三年嗎?”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鋒,藍鬱的意思不言而喻。薑赫沒想到自己從少年時期就一直藏在心底的心思,竟被這個見過他次數寥寥可數的男人識破,他臉上掛著的笑容終於退去,暴露出滿是戾氣的真容。
疾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落在藍鬱身上,他幾度昏厥幾度窒息又不斷疼醒過來,卻還死死握著那枚鑰匙。
薑赫自己一雙手的骨節上都已是皮開肉綻,這才停了手。他氣急敗壞,氣喘籲籲,揪住藍鬱的頭發說:“以為裝深情,就能讓北川愛上你?以為你比別人跟北川在一起時間長,自己就很特別?還是以為北川真的會在乎這些照片,會受你的威脅?”
藍鬱的眼睛有些看不清東西,耳朵裏也嗡嗡作響,聽不大清楚他在說什麼。
薑赫露出看跳梁小醜的笑容,靠近到他耳旁宛如惡魔低語般說:“告訴你吧,北川不可能愛上你,你也好,以前其他的小情人也好,都是某個人的翻版罷了。你不過是所有贗品裏,比較像原版的那個而已。”
藍鬱被冷汗打濕的睫毛顫了顫,眼淚合著血從臉頰上滾落。他想起博物館裏用來展出的藝術品,有很多都是替代品。原版、真品十分可貴,不容許受到一點損失,所以都被珍藏起來。而替代品不管看上去多麼精致,假的就是假的,它被擺放出來,就意味著有朝一日會被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