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他還沒中進士,所以……”
“你們就別再為他找借口了!他要想回報咱們,靠著他舉人老爺的身份就夠了!可他沒有。還一麵拿著咱們給他的錢過著滋潤的小日子,一邊在他嶽父跟賣聰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回報我們!因為我們看夠了他沒發達之前的醜態,他根本就不會給我們發達起來、告訴別人他之前落魄模樣的機會!”老族長冷冷說道。
“這不可能!這話我們根本就不會上外頭說去!”黃遠忙低叫。
“你摸著良心說,你從沒說過這種話?”老族長聲音越來越冰涼。“從文成中舉到現在,你在他跟前都已經提過多少次咱們家的恩情了?你又逼著他說過多少次一定要回報的話了?你當這些他都沒記在心裏嗎?”
黃鬆就說不出話了。
老族長再歎口氣,無奈搖頭。“是我老了,眼睛瞎了,居然沒看出這個小子的心居然這麼毒。不過,還好我醒悟得不算晚。不然,要是再繼續這麼退讓下去,咱們家遲早都要被他們姓文的全給吞了!”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齊刷刷發出一聲驚呼。
“爹,不至於吧?咱們家這麼大的家業,他們哪可能給吞了?”黃鬆還不肯相信。
老族長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咱們家的地,一半都已經掛在他名下了。他要是哪天愣說那些地是他的,他想賣就賣、想毀就毀,咱們也沒資格說一個不字!而且,就因為他,咱們家的地已經賣了二百畝出去了!”
認識到這個事實,一眾兒孫又一個哆嗦。
這麼多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麵前,他們終於清醒了過來。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黃鬆終於不亂喊了,他著急的看著老族長,“爹,咱們祖宗辛辛苦苦掙下來的這份家業,可不能隨便文成說拿走就拿走了啊!”
“這個還用你說嗎?”老族長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幫鄭宏他們兩口子?”
“啊?爹你的意思……是想讓他們來對付文成?”黃鬆眨眨眼,“這可能嗎?文成他可是舉人老爺,還是縣太爺的女婿。他們倆算什麼?現在還和商人混在一起,縣太爺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他們給摁死了。”
“可到現在,你看縣太爺把他們摁死了沒有?”老族長問。
黃鬆一頓。“沒有。”
“不僅沒有,現在他們還活蹦亂跳的回來了!”老族長冷冷說道,“而且,還是文成他們兩口子好聲好氣的把他們給送回來的!遠小子也說了,這是縣太爺的要求,讓他們和睦共處,過去的事情也都既往不咎了。這是什麼意思,你們難道還不明白?”
“您的意思是說……縣太爺還真挺喜歡他們倆的?”老族長的二兒子也忍不住開口,“可是不對啊!明明他們和文成這麼不對付,為什麼縣太爺還要一直幫著他們?”
“這就是縣太爺的高明之處了。”老族長又長出口氣,“文成有多聰明,這個咱們都知道,縣太爺當然也知道。而且,文成在村子裏幹的這些事情,縣太爺肯定也清楚得很。那你們以為,縣太爺會不防備著他以後考中進士之後又把他閨女給扔了,改娶門第更高的小姐?所以,他這是故意把這兩口子給豎在文成身邊,想拿他們壓著文成哩!”
說到這裏,他幽幽長歎口氣。“還是縣太爺聰明啊!這麼快就看穿文成的真麵目了。哪像我……哎!我老了,腦袋轉得也慢了,難怪被他們父子倆給來來回回的騙了這麼多回。現在落得這個下場,我是罪有應得!不過——”
馬上,他又抬起頭,幽幽的目光看向下頭一眾兒孫們,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從今往後,咱們家就老老實實在村子裏種地,其他什麼都不管了。不管文成還是鄭宏,隨便他們倆怎麼個鬥法,那都和咱們沒關係!”
“可是爺爺……”黃遠低叫。
老族長連忙冷冷一眼掃過去。“你也給我死心吧!咱們家的人,心智都太平常了,根本就沒資格進衙門辦事。以後,咱們也都老老實實的做咱們的莊稼人,當個家境殷實的富農就夠了。至於其他……就什麼都不要妄想了。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