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啦?這與警察什麼事?簡直瘋了。”雖然聲音不大,莫舒雲還是很認同的回頭朝著說話的中年人笑笑。不時有嘭嘭聲從默默站立的防暴隊伍中響起,使觀望的人們心中湧起一絲苦澀之氣。
“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啊?”飛仙小聲地問莫舒雲。莫舒雲也隻是幹笑兩聲,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來,仿佛沒想好又或並沒有準備回答,一臉複雜的表情顯出自己的隱私被人窺探的尷尬。遠處又起了一陣喧嘩,空中竟然飛起了雞蛋,一股股黃黏黏的液體在盾牌上開花,髒得叫人惡心,引得又是一陣哦哦的起哄聲和笑聲。更多的人在竊竊私語,發表著自己的議論。
“嘭嘭嘭”一個年輕人用力的踢著防爆車尾的車牌,估計夠結實,花了好久才踢下來,拋向空中朝武警砸去。有警察的眉骨滲出了血跡。
“……這不對吧,警察也是中國人呢!”
“這種行為不跟日本鬼子一樣嗎?”
“這樣鬧下去,抗日就成了幫日了。”
……
盡管有很多不同的聲音,但畢竟太小,很快就淹沒在喧嘩和歡呼聲中。空氣中飛速地流轉著蠱惑人的氣息,或駐足或翹首的人群期待著更大的刺激久久不願離去。高架橋下響起了一片歡呼聲,吸引著人群朝那邊湧動,有人站上了一輛警車在高喊:“砸不砸?!”
沒聽見有明顯的回應。接著又聽到了更高的聲音在喊:“砸不砸?”
“砸!”“砸!”受不了這氣氛的慫恿,一些人高聲的跟著起哄。
站在警車上的人飛起一腳,把警燈架子踢了下來,拿在手上朝著車窗玻璃一頓猛砸,很快車窗成了一個個破洞,有人從裏麵掏出來一頂警帽和一件警用外套,使勁地拋在列隊的警察和人群之間的空地上,有人想衝上去踩,被一個眼明手快的警察撿了起來,馬上就有人謔謔的叫著起哄。
“啊——”對峙的警察隊伍中一個警察使勁蹬著腳發出一聲沉悶而絕望的幹嚎,淚如雨下。旁邊的警察及時將他架住,才沒讓他衝出隊伍。顯然這部車是他駕駛的。隔得近的人驚愕地回望,這一聲低吼讓聽到的人有些動容。是屈辱?是痛心?是憤怒?還是攥著拳頭不能使的悲壯?也許警車是公物犯不著,衣帽還有的發,可尊嚴呢?——人一當失去理性,做出泯滅良知的事情來就理所當然了。
飛仙使勁地拽著莫舒雲的胳膊,驚恐的往後麵躲。莫舒雲感覺到她有些發抖的身子,顯然她沒經曆過這種場麵。這一切很快被人聲淹沒,沒有太多的人去注意和品評。人們放任著自己心中的惡鬼猙獰地在空中飛舞,車子在吆喝聲中翻了個底朝天,一股汽油味彌散開來。
“不好了,漏油了!”擁擠的人群感受到了驚恐,四散開來。
“燒了它!”有人高喊。
人群畏畏縮縮,猶豫著沒有回應。一名老者站了出來大聲喝斥:“別過份了好不好?燒的不是我們納稅人的錢啊?”
也有人跟著老者七嘴八舌的斥責起這種行為來。見得不到大家的支持,起哄的幾個人怏怏的散了。一隊大學生模樣的青年牽著手喊著“這裏有汽油,小心著火!”隔離開人群。
莫舒雲一直沉默,回避著飛仙詢問的眼神。雖然沒有什麼血腥的場麵,但這種氣勢確實有些震撼人,強烈的刺激致使人性的扭曲,到最後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想做什麼。莫舒雲示意了一下,“我們還是走吧,這都變味了,晚上還有活動呢。”
大家互相看了看,沒發表什麼意見,跟著人群緩緩往外走。
“唉,這要讓日本人看了豈不是丟盡了中國人的臉!”小徐感歎道,伸手攔在飛仙的前麵防著別人擠過來。
“也不能這麼說。”張磊亦步亦趨地跟著飛仙,“大學生遊行還是很規矩的,沒看見好多學生模樣的人在維持秩序啊?也有大學生站起來喊話,可惜他們的聲音太小,引不起多少人注意。鬧事的都是社會上混的二流子,伺機發泄對社會的不滿,有些甚至就是好玩而已,沒去考慮自己的行為有多過份。”
“聽說抓了人了,有人在喊要求放人。”
“這樣的人是要抓啊,不然不是沒王法了嗎?”
“砸平和堂也不好吧,雖然平和堂是日本人的品牌,但裏麵的經營戶還是中國人啊!他們也是交了稅費的啊,情何以堪嘛。”
莫舒雲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頗有些認同他的看法,“不好說,人心叵測啊,可惜褻瀆了‘愛國’二字。是非之地,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南邊路口緩緩走過來一隊警察。路邊上隔三五步就有警察在勸散著人群。
“這警察也夠冤的……”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