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刹茫然地抬頭, 點頭附和褒姒：“沒錯，他就喜歡取笑人, 你們別介意。”
在這個院子裏坐著的九城，重陽，雲刹乃至褒姒, 都是滄玄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了，然而現在卻一點大能的樣子都沒有, 大喇喇坐在那裏，一口肉, 一壺酒，瀟灑又自在。
無妄等人雖然到了這界已經不短時間, 且因為資質出眾, 此界的靈氣機緣也不是下界可比的，故而像是魚入大海般，修為一日千裏。
但即使如此, 在滄玄這個廣袤無垠的土地上，他們的修為也隻算是中上，在九城這等頂尖大能麵前, 還是有點拘謹。
然而這會兒接觸下來, 卻發現他們在小輩麵前並不難以相處, 比起那些仗著修為不錯就自持高高在上的修士實在天壤之別。
殊亦畢竟自來就生於此界, 長於此界，雖然敬佩仰慕九城他們，但不至於連話都不知如何與他們說。
他看看褒姒, 又看看九城，最後將視線落在雲刹身上，雲刹相較於九城而言，明顯更好說話。
說白了就是有點傻。
“雲城主，我幼時便常聽家中長輩提及您，說您喜好遊山玩水，佳肴美酒，幾千年前，您與一摯友相攜走遍滄玄北州綿延的大小城池，莫非便是這位尊者？”
雲刹一聽，當即放下酒壺，“正是阿姒，可惜後來她閉關了，我這些年來一個人也不太喜歡去各州又玩了。”
九城斜睨他，心中嗤笑，這個笨蛋。
褒姒也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她是覺得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既然過去，就不應該在追究。
故而麵對無妄他們，她也從沒想過要告訴他們他們曾經相識。
這也是又一次回到修界後，再見無妄，褒姒一直誤導無妄，將她當成‘轉世’的原因。
然而她沒想到他們對她這麼執著。
於她而言，在第一次離開修界時，她與無妄、裴煜的種種就已經結束，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
至少，褒姒從沒有想過無妄與裴煜會一直尋找她神魂所去的地方，以至於她又一次去到修界後，他們倆都一眼認出她來。
更讓她有點震動的是，他們還為了她求到九城這裏來。
褒姒自來隨性慣了，能讓她真心相待的也不過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而且這些人都是與她相識數年的，她從前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畢竟活的時日太久了，感情這東西實在太過虛無縹緲。
但無妄和裴煜乃至才認識不久的殊亦和墨沉卻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看著無妄等人因為雲刹那一番話而紛紛轉頭來看她，神情期待而忐忑，不知怎的，本以為早已經不會波動的心湖卻難得泛起了些許漣漪。
無可奈何地瞪了一眼雲刹，看著他一臉無辜，明顯不知道不知道她為什麼瞪他的模樣，褒姒既好氣又好笑。
她看著無妄，唇瓣微動，總覺得這個時候，這個場景再像以前一樣喚他一聲小哥哥有點奇怪。
不過，還不等她糾結個結果出來，無妄已經站起來，鳳目深深，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時被攢在手心裏，指骨泛白，他眼睫顫動，“……阿姒……”
幾經周轉，從得知她又出現在修界的欣喜若狂，到她不認識他的失落無措，再到她又一次消失在修界的絕望，無妄早已身心俱疲。
但想要找到她，想要得知她是否安好的信念支撐著他，尤其在深入了解到翻天覆地陣法的恐怖後，他更是每天都在惶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