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群人麵前,他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個壞人,無論別人的性命,還是自己的堅持,都不那麼重要了。

莫悲的眼眶微微發熱。若是這些事是曾經發生過的,那師娘必然是自己麵對了這一切。

原本惡劣,毒舌,脾氣有些壞,但終歸是心懷善念的師娘,到底是麵對了多少次類似的境地,才變成了那個模樣呢?

他突然就不那麼討厭那個說不通道理,一心隻想著自己的師娘了。

修士狐疑地打量著他。

莫悲不知師叔的劍意究竟是怎樣的,但看別人都說,自己不過是一介凡人,想它該是十分隱蔽的。

果然,那個白袍修士未曾看出什麼,他猶豫地看了一眼柳霜庭,輕聲對同伴道:“雖說這兩個人不是門人,但終歸是要給謝師弟一個麵子...”

其餘人點了點頭,那人便回過頭來,重又說:“蘇師弟雖與柳霜庭有所爭鬥,可那些外傷上並無寒氣,想必確實與你們無關。我也不多做為難,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莫悲隻高興了一瞬,就反應過來。他護住小言,問道:“兩個?”

“自然,你不會還要維護一隻妖怪吧?”

“這件事和他無關!”莫悲聲音大了點:“他...”

話音未落,他便被白袍修士隨手揮到了一旁,跌坐在了地上。那人掛著冠冕堂皇的語氣道:“如今這個世道,妖怪還是死了好,莫要再說了。”

林紹言早就做好了準備,幾乎是莫悲倒地的一瞬間,他俯**子,化作一隻白虎,跳到了一邊。

今世他不過是一隻幾個月的噬魂虎,就算是再天資卓絕,也無法與幾個金丹修士一較高下。現在無非是能拖幾時,就拖幾時,莫要誤傷阿情,便好了。

他剛剛在阿情身上感覺到一股暗暗燃燒的殺意,還未升騰,便又被按了下去,想是阿情這個人素來心軟,輕易不能取別人性命。

哎,如今他這個樣子,怕是阿情想殺誰,自己也難讓他如願了。

“你們住手!”

莫悲焦急地喊著,卻根本無人看向他,更無人聽到他的悲鳴。

師娘什麼也沒做錯,卻要被推出去送死。

小言什麼也沒做錯,幾句話間,那些人便要殺了小言。

這是個什麼道理?這又是個什麼世道?

這群人,當真是死了活該!

這不過是一句怨憤的怒焰,卻點燃了他身體裏的劍意。之前莫悲未曾注意,如今卻能模糊地感受到這股劍意洶湧剛硬,翻滾著一往無前的殺意。

他憋著一口氣,試圖控製對方,可凡人的心智根本不足以駕馭著劍意,莫悲的最後一絲善心終究是無法拯救別人,眼睜睜地看著雪亮如光的劍意從自己身體裏躍出,衝向幾位修士。

林紹言輕巧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阿情要殺人?

那為何他的表情看上去那樣難過悲傷?殺人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嗎?

柳霜庭也不猶豫,放出自己的最後一絲神識,想幫莫悲控製住身體裏的劍意。

那幾個修士自然該死,可這群人的性命加起來,也比不得莫悲的本性精貴。

他知道莫悲不是這樣妄動殺念之人,這劍意肆意妄為,總有一天會把少年拖進深淵。

那白袍修士眼眸微張,似乎也極驚訝,一柄飛劍急停於半空中,下一秒就可能把莫悲斬成兩段。

就在這時,一道更加凜然通玄的劍意疾馳而來,在他麵前,所有人的動作都顯得緩慢無比。它吞吃了莫悲的劍意,又格下了其他修者的攻擊,從天而降,直直地定在了地上。

劍光四散,其中顯出一道陌生又熟悉的人影來。

“糊塗!若我不來,你們都要鑄成大錯了!”

是......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