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珍貴的商品，也隻有莫悲這種富家少爺能隨隨便便掏出這麼多了。
“我、我知道！”一個年紀比較大，看起來已經有十一二歲的男孩開口了：“就、就是師叔說得那樣...”
“師叔說得那樣？”
“就是！很厲害的法寶！很厲害很厲害！”男孩磕磕巴巴地回答，看起來十分緊張。莫悲點點頭，又問其他孩子：“是這樣嗎？”
陸陸續續也有孩子點了頭。
“太好了！那哥哥就把糖分給你們！”莫悲滿意地笑了，把麥芽糖遞給了第一個回答的男孩。他走回師娘身邊道：“師娘，應該是很厲害的法寶——這麼多小孩總不能都騙人吧。”
柳霜庭點點頭。他看看這裏——
蘇釋之被自己重傷，能撐著一口氣已經不錯了，他的兩個徒弟，出去就是送死，沒有半點作用，莫悲和那些小孩子，也得依仗別人保護，噬魂虎雖然厲害，可年紀太小，不成氣候.....
看了一圈，這裏唯一能站出來的人，也隻有自己了。
“你說這是師祖賜予的。如何催動？”
“把血滴在其上就可。等等，師弟，你莫不是要使用吧，這可萬萬使不得！我們在這裏苟活著，起碼還能保全孩子，如果和妖魔硬拚的話——”
“閉嘴，我連累不到你！”柳霜庭聽得心煩：“我出去替你們開路，你找機會帶孩子出去。當然，不想出去也無礙，留在這兒等死也是你的自由。”
“師娘！”莫悲著急地看了起來：“你的傷...哎，哎！小言，把傷藥給我，師娘你先吃著，等傷勢緩和了，我們再另作打算。”
柳霜庭望向山穀口。他的確感覺到小劍裏有股強大的力量，使用得當，他該是可以從這裏出去。
反正自己是要出去的，帶著幾個廢物出去也算不得什麼。
柳霜庭做了幾百年冷酷心腸的惡人，今日不知怎麼的，居然也想做做善事。他彎下腰，摸摸少年的臉：“你跟著蘇釋之——噬魂虎也跟著，如果他要做什麼，就讓噬魂虎咬死他。”
“我要跟著師娘！”
“你會拖累我的，別自找麻煩。”柳霜庭搖頭拒絕：“我在前麵開路，吸引火力。你們跟在後麵，讓那兩個廢物斷後，衝出去。要是那兩個廢物死了，別管其他人死活，不許動善心，不許去救小孩兒，我馬上就回來找你，聽見了嗎。”
這怎麼能行！師娘是拿到一件厲害的法寶不假，可也受了傷。這兩拳難敵四手，如何能麵對得了群魔。
“等回去，你還是好好跟著謝天盈多學學，每次都讓我操心。”柳霜庭說完，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蘇釋之還看著自己，卻還是輕輕吻了一下莫悲的眉心。
師娘的這個吻輕柔溫和，莫悲居然沒有生出半點抗拒的心思。
“記住，要是隊伍散了，馬上來找我。”
他又重複了一遍，看向蘇釋之：“你要是不出去，便死在這兒吧，我帶你的徒弟和其他人出去。”
蘇釋之表情陰晴不定，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一咬牙：“那就拜托你了，柳師弟！”
“莫悲也拜托你了。”
莫悲看著碧雲水月索從師娘手腕上鬆開，知道對方要出發了。他是一個沒用的凡人，跟著師娘也是拖累，便老老實實服從了安排。
希望師祖給得那個法寶真的很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妖魔砍死了。
他招呼孩子們聚攏在一起，蘇釋之的兩個徒弟取出符咒，貼在了自己師父，還有莫悲身上。
“他們沒有嗎？”
“沒有那麼多的符咒。”女徒弟搖了搖頭：“還剩四個了，你說貼給其中哪個孩子？我們要斷後，活著也算是為這些孩子好。”
“那、那小言——”
“不用，主人。我是妖獸，皮毛堅硬，自然比不得人類脆弱。”
林紹言笑笑。
莫悲看看眼前的三位師徒，心慢慢涼了下來。
不對，不對！這樣的人，他們真的是會為了孩子著想的人嗎？
“快走吧，莫師弟。”那位女徒弟要來拉莫悲，林紹言咧出牙，低吼一聲，把對方逼退了。
“我和主人走在最後，我來斷後。”
麵對這樣的安排，其他人並未說什麼。莫悲把自己的防禦符咒塞進小言懷裏，也沒有人再給他一張。
“師娘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生氣的。”
莫悲小聲道。
若不是這幻境有輪回，他的師娘是肯定不會知道這件事了。
那並不是什麼法寶，而是寄宿這一道劍靈的封印。封印解開之後，那劍靈會吸幹持有者的生命，化作巨靈神，聽從玄天宗弟子命令。
這應該是十歲小孩都會知道的事情——隻要他是玄天宗的門人。
可惜呀，莫悲和柳霜庭都不知道。
柳霜庭一生隻心軟過這一次，就在今日，隻在此時。
至此之後，他再也不曾有過哪怕一絲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