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問問題先喝酒,一杯一個問題。”

“這是什麼老規矩!”

“我剛剛定的,你要是不喜歡,可以光喝不問,為師也不會生氣的。”

話裏話外便是他一定要喝酒嘍?

莫悲不是一口就倒的酒量,可他肚子裏裝滿了問題,要是按這個量問,沒問到一半,他就倒在桌子底下了。

可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已經夠給麵子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喝唄!

謝天盈拿來的幾壇酒,泥封剛開,就飄散出一股爽冽清甜的花香味兒。

師父好像不是喜歡喝花釀的人啊!莫悲十分驚奇,等他看見師父拿出一對青碧色的玉杯,自己聞多了酒香,腦子暈暈乎乎了起來,這才反省過來,麵前可是上好的汾酒。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說得這種美酒。也隻有此地的泉水,才能釀出這樣如同花香沁人心脾的酒香。

可杏花村,不早就毀於戰火了嗎?

“這酒....”

“這世上,隻有這幾壇出自杏花村的汾酒,還存留於世。為師當年為了爭得這點口福,差點和一個凡人門派爭鬥起來。”

“還好你沒動手,不然人家就要滅門了。”

謝天盈隻是笑,沒有告訴莫悲,那個時候他還隻是一個練氣修士,被那個門派裏的武林高手錘得鼻青臉腫。隻是其中一個長老看他心誠,就贈了他私人珍藏的兩壇美酒。

這麼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世事變化,這酒越發香醇,而那個熙熙攘攘的門派,卻沒留下半點蹤跡。

那位老人的屍骨,多半也化為了山間的沃土,連塊墓碑,都不曾留下了吧?

“就倒這麼少?”

“我得省著點喝,一口氣喝完太可惜了!”

“酒便是讓人痛快喝的!要是你顧及著它珍貴,,那讓我說,這杏花村的酒,還沒有農家的高粱酒來地好呢!”

莫悲本想問問師父,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完對方意氣揚揚地這麼說,不自覺地改了口。

他問:“師父,你到底怎麼了?入魔......為什麼你會入魔。”

“這個問題......?”

謝天盈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茫,卻又馬上掩蓋了過去,連連大聲笑著:“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些費神,你可得喝三杯。”

三杯就三杯!

莫悲也是上了頭,憋著一股氣,拿起玉盞一飲而下。

這百年美酒一入喉,絲毫不辣人,甜潤得如同剛剛打上來的泉水。香綿的花香盤繞在莫悲舌尖,細細品味,又變成了半點不拖遝的酒香。

“好酒!”

“自然是好酒!你比你師娘識貨多了!”

謝天盈很是高興,雙眸燦若星辰,親自替徒弟又斟了一杯。

莫悲緊跟著一飲而盡,三杯下肚,絲毫不燒喉。他正想再來一杯的時候,謝天盈按住了他的手。

“是酒重要,還是為師重要呀?”

“師父你不要太小氣!”

莫悲打了個酒嗝,臉上已經暈出一片淡淡的紅雲,自己卻渾然不知,依舊振振有詞地和謝天盈爭辯道:“就一杯,我就再喝一杯。”

“不行,規矩可不能破。”

謝天盈搖搖頭,拍上了蓋子。他摸了摸徒弟的腦袋,莫悲暈暈乎乎,也由著他摸。

“我殺了一隻魔。”

“師父?”

“我殺了魔,被他身體裏的魔念侵染,便入了魔。我自己靈台不淨,心神不穩,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魔念.....?”

莫悲聽過這種東西,他們從魔而生,凡是沾染上這種東西,那些心術不正的修士把持不住自己,便會化身妖魔。

“師父可不是心術不正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謝天盈大笑起來:“乖孩子,什麼是心術不正?人在世間,不曾恨過,悔過,怒過,怨過?此番重重,七情六欲,都是人之常情,魔念趁隙而入,迎風便生,哪是心術不正四個字能說清楚的。何況——”

謝天盈碰了碰莫悲紅彤彤的臉,莫悲抬著頭,認真地望著他,任由自己親近。

“前日我看見你,還不曾記得自己是一隻魔。那時我就便想,既然你來了,便不要回去了吧?人如此,魔亦是。”

“我才,我才不要留在這裏呢。”莫悲小聲說道。

“為什麼呢?”謝天盈壓低嗓子,輕輕問道。

“因為——因為——不對!師父你要先喝酒!不喝酒不許聽回答!規矩、規矩可不能破呢!”

備注:“遙遙若孤鬆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出自世說新語,我化用時無視了一點點不合理【?】的地方,考試這麼用會扣分的,不要學我x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考據出來不是說杏花汾酒x隻是它太合適了,在這個世界裏就是了【喂(#`O′)

玉杯配汾酒【聽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