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師兄!”
莫悲推了推倒在地上的白燁,語帶哭腔,他渾身發著抖,卻還是站了起來。
對麵幾個人發出一陣嗤笑,似乎是在笑這樣一個沒有絲毫修為的人,居然敢在他們麵前螳臂當車。
“不行,這暗箭有毒!”
在他的身後,一位女修哭哭啼啼地喊著:“你們太卑鄙了,居然暗箭傷人!謝、謝師伯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閉嘴。”白燁輕而穩地說著,他胸口的白衣被鮮血染紅了,鐵鏽的味道裏還隱隱透著腥氣,臉色蒼白,刀刻似的五官此時更像一尊白玉雕像了。
他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又到了下去,隻能斷斷續續的說:“莫悲,過來……到我身後來。”
他們對麵躺著一具無頭屍體,看衣著,死者該是趙明,而身邊那群嘰嘰喳喳,緊張又凶狠的年輕修士們,全都是趙明的徒弟。
“他殺了師父,我們得趕緊和師門上報。”
“你瘋了嗎!白燁是謝天盈的徒弟,謝天盈又是出了名的護短,要是讓他知道我們暗害白燁,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白燁他,白燁他殺了師父啊!”
“那師父,也在……做那種事啊!”
“不然我們通知二長老,把他們滅口吧!反正一路上也沒人看見我們來!”
“萬一被發現了,可是死罪啊!”
“白燁中了那毒,活不成了!我們,我們通知二長老來處理屍體吧!”
在他們爭吵之際,莫悲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白燁身邊,握住對方的手。
這雙手沾滿了主人的血跡,連回握的力氣都沒有了,莫悲拚命地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夠幫上白燁,大腦空空的,隻能用自己掌心的一點兒溫度去暖著對方冰涼的手。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一個沒用的凡人,痛恨自己毫無力量,眼睜睜地看著白燁倒在自己麵前。
“對了,是藥!我給白燁師兄的藥!白燁師兄,你把錢藥放哪裏了?”
那位陌生的女修身上也是點點血跡,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她就是今日來打掃大殿的女修,叫婉小思,也是白燁前天夜裏出手相助的那個女修。
婉小思早上撞見了這件事,心慌得不行,直接逃了出來。二長老和趙明知道婉小思是一個外門弟子,平時隻負責一些雜活,不可能和內門弟子熟識,便也沒管她。
何況誰敢打二長老的小報告呢?
婉小思也不敢。
她抖抖索索了一整天,在白燁那兒轉了十來個圈,最後想起要是沒有白燁,自己的那個蠢貨情郎這次要倒大黴了,一狠心,找了白燁。
白燁聽了這事,也沒多說什麼,帶著婉小思直奔祥陽殿,路上遇到了這群人,這群人也不知道哪裏聽來的傳聞,說馬師兄是被白燁他們趕下了山,吵吵嚷嚷地要討個說法,被白燁一劍全部挑翻了。
他們趕到祥陽殿時,趙明正抓著一個玉簡,逼著莫悲承認。被撞見了這種事,他一時鬼迷心竅,居然想殺三人滅口。
趙明的修為自然是比三個弟子好一輪的,白燁拚了自己一身重傷,生生殺了趙明。
就在他們鬆懈的一瞬間,這群人偷偷摸了進來,襲擊了毫無防備的白燁。
“……無妨。”
白燁睜開眼,瞳色暗淡,隻說了兩個字,嘴角就溢出鮮血來。莫悲趕緊拿自己的袖子給他擦,卻越擦越多。
婉小思懂些醫理,知道這是毒氣攻心的表現,拚命搖著頭:“不行,不行我們得要有解藥!”
她太過害怕,最後幾個字的音節都變了形,拉看看那些人,拉著莫悲的衣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莫悲師弟,你不也是謝師伯的弟子嗎?你想想辦法呀!你快從他們手裏把解藥搶回來,或者求求他們,放過白燁師兄吧,這藥,這藥是邪道的藥,白師兄撐不住的。”
莫悲看看白燁,對方看著自己,搖了搖頭。
“別去……”
可是,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有,哪怕會一點法術也好,都有搶來解藥的可能啊!
“求……求求你們,把解藥給我吧。”
莫悲卑微地祈求道:“我們什麼都不會說得,求求你們了。”
他第一次像這種人低了頭。
他甚至沒聽見一星半點自尊心碎裂的聲音,隻覺著白燁溫熱的鮮血,沾濕了自己。
那群人停住了交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已經傳信給二長老,期望著這位素來恨透了謝天盈的長老來收拾爛攤子,自然也不會給莫悲解藥。
可還是有人怪聲怪氣地說:“你就這樣求人的?先給我們磕幾個頭唄?”
從未沾染過半點怨恨的小少爺,看向這群把其他人的命當做玩物的家夥們。
這群人為什麼不去死呢?
他被這個想法纏繞地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