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庭直著腰板,八風不動地坐著,送了謝天盈一個斜眼兒。

“我對他有愧。”

柳霜庭聽懂了。

自己想對莫悲做什麼,謝天盈自然也想,如今縱著莫悲去親近白燁,不過是想讓莫悲開心些,畢竟這莫府上下將近百來條人命,全落在謝天盈背上呢!

那便不能讓謝天盈知道了,不然以對方的性子,莫悲吃個苦頭都要心疼半天,何況是被當成爐鼎呢。

也還好莫悲從小都是少爺,膽子小,好欺負,隨隨便便就把他嚇住了。隻是千萬不能讓莫悲知道莫家的消息,不然再想製住他,可是要花費很多功夫了。

“霜庭,你都快要把壞心思寫到臉上了。”謝天盈苦笑道:“你要是真的喜歡莫悲,我也不會攔著你。不過你也知道,你的體質特殊——”

“我自然是喜歡他的。”柳霜庭打斷了謝天盈的話頭:“你不過是覺著我會用莫悲雙修,傷了他的性命,你心疼,不是嗎?”

“那當然啦。我這麼多年來就撿了兩個徒弟回來,個頂個的不省心,不多關照一點,那怎麼行呢?”

謝天盈笑著回答,理所當然被柳霜庭冷冷地橫了一眼。

柳霜庭站起身來,淡淡道:“那我再去看看找找莫悲,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趙明也應該察覺到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徒弟不見了,我怕莫悲有麻煩。”

“我也一起去找找吧。”

謝天盈也跟著站了起來:“白燁那兒問過了麼,我看莫悲還挺不記仇的呢,說不定現在已經忘了被放鴿子的事的繼續黏著他的師兄。”

“早就問過了,不在。你說莫悲在山上一個朋友也沒有,能去哪裏呢?”柳霜庭緊緊皺著眉頭,不太高興:“我上次在莫悲身上放了一個定位用的咒符,你拿去幹什麼?”

“莫悲又不是養的小狗,走丟不了。”

“他剛剛才出過事,你忘了嗎?”

柳霜庭是控製欲極強的人,也沒有安全感。莫悲一不在他眼前,就焦躁地很:“我在門派裏說不上話,你去找個門人問問,看看他到底去了哪兒?”

謝天盈笑著答應了,他看柳霜庭現在的模樣,可真像一個過於擔憂孩子的老母親。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在柳霜庭麵前說,不然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大概是莫悲又跑到哪裏去玩了吧。

他抱著父親帶孩子似的粗獷心態,一點兒也不擔憂。

可這份不擔憂,在幾個時辰也不見莫悲人影之後,也維持不住了。

“我去找趙明。”

“明麵上,莫悲是我的徒弟,他沒這個膽子。而且你這麼上門質問,不是自己承認和馬則良的失蹤有關?”

“那怎麼辦?”

“你說在門派裏麵知道莫悲身份的人,誰看他最不順眼,會想盡辦法除掉他?”

兩個人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我去二長老那裏看看。”謝天盈當機立斷:“他這個人……”

“他這個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兩個人都對這位心狠手辣,對同門都能痛下狠手的二長老沒什麼好印象,想到莫悲可能落在對方手裏,心裏俱是糾緊了。

一道絢爛劍光從謝天盈的黑色劍鞘裏躍出,倏爾變大,裹挾著兩人,劃過天空,留下了一片被劈開的雲彩。

不消片刻,他們便站在了二長老的洞府之前。打掃洞府的小童看見他們,匆匆忙忙地就往嘴裏走。

“青雲?”

謝天盈喊住了那個小童:“我要見二長老,麻煩你幫我通報一下。”

“哎呀……謝師兄,您又不是不知道……”被喚作青雲的小道童苦下了臉:“二長老他在閉關。”

“日日閉關,年年閉關,隻要我們來,長老便閉關,這份勤勉可真是典範啊。”柳霜庭溫溫柔柔地笑著,語氣突然一變:“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裏麵的貓膩,進去通報!”

小童被嚇了一跳,這位平時好說話的柳師兄黑了臉,可比其他人發脾氣可怕多了?

他胡亂點了點頭,匆匆跑進了屋裏,接著合上了門。

“你嚇人幹嘛?這下好了,人家直接閉門謝客了。”謝天盈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笑對方:“看來這次,我是要受罰了呀。”

他在耳邊隨意的一捏,不知從哪兒攝出一些零碎的劍氣,圍繞著謝天盈骨節分明的手指,如同乖巧的小蝌蚪,搖頭擺尾,十分可愛。

柳霜庭後退了一步。

隻聽“刷”的一聲輕響,那些零碎的劍氣從謝天盈指尖射出,紮進了二長老的洞府門上,消失不見了。

兩人安靜地等了幾秒後,空氣中漸漸浮現出幾道龜裂的痕跡。這痕跡迅速擴大,籠罩著整個洞府的無形法陣被謝天盈這隨手一擊,打得稀爛。

“是誰!”洞府裏傳來一聲怒嘯。

“門徒謝天盈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