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嘴上要叫趙明師叔,可趙明不能全是莫悲的長輩。
且不提趙明和謝天盈師從兩位長老,而兩位長老之間的關係又一向不對付,趙明在門派裏的地位也遠遠低於謝天盈。
徒弟都是師父的臉麵,他要是跪了趙明師叔就等同於謝天盈在趙明麵前臉麵受損,這仙山上的條條框框,可比凡間還要複雜呢。
“趙明師叔,您這是……”
“你聽不見嗎?跪下。”
二長老開了口,他的嘴角還是輕輕揚起的,帶著幾分厭惡。
二長老啊……
莫悲咬了咬下唇,男子漢跪天跪地跪父母,他連謝天盈都沒正經跪過,就要給這位陰陽怪氣的二長老跪下了?
可是不跪的話——
初次見麵時,對方指桑賣槐,在其他師門長老麵前肆意羞辱他們師門的場景浮現在莫悲眼前。他的膝蓋慢慢彎曲,想著不管多討厭,二長老也是長輩,自己要是為了賭這麼一口氣,又連累師父了,這可不好。
“跪我作甚!跪你的師叔!”
二長老冷笑一聲,指尖點了點趙明:“走過來,跪!”
莫悲看著地麵,腳一動不動地黏在可地麵上,膝蓋繃得筆直。
他大概猜到這兩人一唱一和地,是要幹什麼了。怕不是已經知道了馬則良出了意外,來和自己討債來了。
且不說馬則良他自己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淩辱同門,自取死路。就說說這段人命債吧,讓莫悲一命還一命,他雖然不服,還覺著有些道理,可以此來折辱自己和自己的師門。
“恕我難從。”
莫悲抬起頭,直直地望向二長老:“我跪趙明師叔,不合規矩。”
“規矩?”
二長老冷冷地笑了一聲:“我倒是忘了,你是個不懂規矩的東西,那我先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他手指一抬,莫悲便覺著自己的腹部被重力狠狠擊中,肚子裏翻江倒海,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飛去。接著他的背猛地一通,居然就這麼撞破了背後關著的木質雕花窗戶,飛到了白玉台階前。
他原本昨日就受了傷,被這麼重重一擊,嘴裏一陣腥甜,把一口血生生咽了下去。
“進來。”
殿內傳來二長老的聲音。莫悲咬著牙,站了起來,拖著腳步,慢慢走進了殿裏。
“二,二長老。”
“這下懂規矩了嗎?規矩便是,我說什麼,那便就是什麼,明白了嗎?”
莫悲沉默著,沒有回答。二長老的目光落在身上,他直覺著渾身飄過一絲膽寒戰栗。
對方從不掩飾對於他的惡意和厭惡,明晃晃地要莫悲低頭服軟。
“聽見了嗎?你是啞巴了嗎?”
莫悲不敢反抗對方,更不願意跪,心裏暗罵這整個師門都是欺軟怕硬的王八蛋,有本事你在大長老麵前耍威風去啊?
難怪隻能當二長老呢!小心眼!王八蛋!就會欺負人!
莫悲還沒罵過癮呢,就又被甩了出去。他這次背後就是門,但還不如沒有門呢!
沒有東西遮擋,二長老也沒有留餘力,莫悲直接順著白玉台階滾了下去。白玉瑩瑩,光澤溫和,磕起來卻是很疼。
他趴在最低下的那層上,看見眼前的羊脂白玉被自己的血弄髒了。
這兩個人是想這麼把自己弄死?好還馬則良這個人渣一命?
那可真是太虧了啊。
莫悲費力地轉著腦袋,看見偏殿簷下一個拿著掃帚的女修張著嘴,驚恐地看向這裏,後退了幾步。
她把掃帚抱在懷裏,像是抱著什麼保命的法寶,匆匆跑掉了。
“師父,底下那個小畜生好像爬不起來了。”
“謝天盈就教出來這樣的廢物,我看連築基的境界都沒有,這麼不經教訓。”
“就讓他這麼——”
“蠢貨!你下去把他救起來!在他承認自己是殺死馬則良凶手之前,還不能死。”
“可,可,我們也沒證據,說他是——”
“”親口承認,不就是證據了嗎?為師這是給你,給徒孫出氣。你不是一直看不服謝天盈的嗎?本門門規,殺同門者死,為徒者,其師禁閉思過百年。”
莫悲聽著頭頂飄來的對話,苦笑一聲。
師父沒說錯,二長老可真是討厭他阿。
你可是害慘我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