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康複治療,但似乎從知曉舊愛的情況開始,一反常態,變得更加孤僻和沉默。
她拿走平板電腦,正想塞到袋子裏。
“不重。”
聽到對方沙啞的嗓音,輕冬側頭看他。
陳新禾抬頭,口吻自嘲:“我的腿不至於擔不起一個平板電腦。”
“這樣放著不安全,摔地上了我會心疼欸。”唐輕冬咧嘴笑。
抬眼能見遠方的雲和山,望著像綢帶延伸到天邊的雲彩,心情似被撫平。
“那也是,摔了你看不到傅錦歡和劉曉岸她們給你發的郵件,會挺可惜的。”
又來了!
輕冬蹙眉。
這幾天,他脾氣突然變得古怪,要不沉默要不開口便是嘲諷。
“新禾,”唐輕冬努力擠出笑:“我說了不要看我的上網記錄。”
“既然選擇陪我,還是希望你專心點。”
輕冬不說話,看向SPA水池那邊,有一個家庭正在合照,說著中文,其樂融融,偶爾暢快大笑旁若無人。
眼睛止不住酸澀。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一家團聚。這異國的風景,美得如畫,卻鮮少能留在心裏。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盼望著什麼,又在失落些什麼。
甜甜仰頭問他們怎麼了,輕冬低頭,哄女兒過去找阿滿。
“阿滿,給甜甜買冰淇淋吧。”
孩子立刻朝阿滿飛奔過去。
輕冬看向眼神銳利的男人:“新禾,我知道你因為莫嘉子的事兒,心裏紮著刺。所以,我原諒你的亂發脾氣,不過希望你記得,我一直想還你一個人情,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花費自己的時間,背井離鄉地來這兒呢?瞪我也沒用,我告訴你,等你腿好了我就要回去,就算被林零從機場拐走我也要回去!”
上周他的主治醫生說他不是治療沒見效而是有心結。
想到這,輕冬狠下心來,冷聲說:“你心裏牽掛那女人的話,就以更好的姿態走回她身邊,是愛還是恨,至少要當麵表態!”
陳新禾瞟了眼花園外,一直躲在遠處的黑色身影閃回草叢。
“噓,”他說:“那女人安排的眼線在,小聲點。”
輕冬瞪大眼,他這是知道一直有人暗中跟著他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被人監視那麼多年,不會連眼線在身邊都不知道。”陳新禾忽而伸出手,拉住她,眼神示意她湊過來。
輕冬好奇地過去,彎身那時,脖子被他手臂勾住。
坐在輪椅的他,彎身表情呆滯的自己,他們類似擁抱的動作引得那些遊客起哄地喔喔叫。
唯有輕冬清楚地知道,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裏,陳新禾的眼神透著勢在必得的狠。
“我知道你一直關注著蔣臨風在國內的動態,知道你不介意阿滿對外宣布我們是夫妻的原因除了是幫我也想看看那家夥的反應。”他嘴角微揚:“當然,更知道你的陪伴,有自責的成分。不過,我的腿不會有事,下個月應該可以痊愈,我一直堅持坐輪椅也是想掩人耳目。”
他右手大拇指指腹拂著輕冬臉頰,仰視的角度,看到她微顫的唇瓣。
“所以說,我在等,而你也是,對吧?”輕冬聲音沙啞地問。
“嗯。”
“簡直了……”輕冬頓時又氣又想笑。
“你假裝跟我生氣,先走一步。花園外有單車,你騎車沿著花園右手邊的路一直騎,到海邊前會有人來找你。”
“為什麼?”輕冬蹙眉。
“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個人來了。”
輕冬以為他說的是莫嘉子,隻好說好吧,然後回身,朝那邊買了雪糕的甜甜招手。
“單車車主是我安排的,佯作發火找我算賬,之後的事情我會安排。新西蘭這邊有我的老友,你不用擔心。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陳新禾露齒笑,像冰雪初融。
闊別太久的笑容,之於唐輕冬來說,更像是在寒冬終於見到陽光。
眼淚爬上眼眶。
“行,這次,我們誰都不欠誰。你自由了。”
陳新禾說著,突然一把揪住了她衣領,咬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