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透過簡景明,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多年前,最後分開的那次,她也是充滿疲憊地對他說:你走吧,我累了。
為什麼?
一個兩個的,為什麼都要栽在簡正信身上?
他到底有什麼好?!
簡景明被他看得渾身泛冷,於是耐下性子,忍不住歎氣,“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我懂,我都懂,真的。但能不能讓我好好想一想,咱們改日再談?這麼多年了,沈叔,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當初的事。”
相信你?
憑什麼?
就憑你身上流淌的,那一半屬於簡正信的血嗎?
沈叔在心底冷笑。
既然沒有忘記過的當初的事情,那還要想什麼?還有什麼可想的?
“我也無意難為你,既然這樣,那就把合約簽了吧。”沈叔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攤開,放在簡景明麵前,“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把東西分分幹淨,權當從沒見過。”
“沈叔……”
簡景明頭痛的幾乎快要炸掉了。
“不用叫我。”沈叔又把紙朝他的方向推了推,“我也不占你便宜,上麵寫的,都是我應得的。”
“您這是做什麼?”簡景明瞥了眼上麵的條款。
確實,和沈叔說的一樣,他給自己分的很少。
但這合約是純手寫的,連個律師章也沒有,每一言每一語都充斥著不專業。
一把年紀了,兒戲嗎?
簡景明疲憊地按額角。
“做什麼?當然是做我該做的!瞧瞧你現在被簡正信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子!如今尚且能和我心平氣和的說說話,再過段時間,指不定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怎麼會?”
簡景明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沈叔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忽然又這麼大反應。
“怎麼不會!”
沈叔寒下臉,死死瞪著他,“景明,自從你和簡正信接觸後,我們這三個月的分歧,比過去三十年加起來都要多!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為了他做出更決絕的事情!”
沈叔每個字都咬得很重,生生把簡景明到嘴邊的那句‘別折騰了’,憋了回去。
他垂著頭靜默不語,任憑沈叔一句句控訴。
從最初的不耐,到之後的思考。
如果不是沈叔今天說出來,他都沒發現自己回國後,竟然有這麼多變化。
談不上多劇烈,但確實每一處都在潤物細無聲的改變著他。
“我……”他舔舔嘴唇,第一反應竟是想要逃跑。
“哼!”
沈叔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難道你忘了嗎?如果不是簡正信當初厚此薄彼,你母親根本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了!而你,也不至於過上撿垃圾勉強飽腹的生活!”
“好好想一想吧!”沈叔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想想你為了攢藥錢,疲於奔命,忍受流浪孩子毆打的時候,簡奪的父親在做什麼?”
“他吃龍蝦鮑魚海參,穿國際高端定製,上最好的學校,享受最好的教育!他要什麼有什麼,動動手指,就有人自動送到麵前!
而你呢?寒風吹著,冷風受著,鼻青臉腫,和那些垃圾融為一體!”
“都是他簡正信的種,你說,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