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歎了口氣,徑自走進去,“來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刺激到你了?”
簡景明默默關上門,倚在酒櫃旁,抿了抿嘴角,沒說話。
“那柳書芹也是個腦子笨的。”沈叔歎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你添麻煩了?”
“沒。”
簡景明頭痛地揉揉額角。
坦白講,他知道柳書芹今天做的事、說的話並沒有哪裏出格。
可她也是真的沒用。
現在尚且如此,若是以後讓簡正信知道了柳書芹就是舒俊德的前妻,就更沒有機會了。
沈叔摸了摸唇邊的胡茬,不解地盯著他。
“我們做的事情,可能有一部分敗露了。”簡景明靠在沙發上,“老爺子今天敲打我來著。”
對付簡奪一個人尚且沒有把握,若是再加上不留餘力、鐵石心腸的簡正信,他們的贏麵將少之又少。
從救人到回國,他的本意是想拉攏簡老頭的,眼看著已經稍稍有了些起色,現在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霎時,屋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寒涼的夜裏,感知係統變得異常敏銳。
簡景明蹩眉掀開眼皮,果然看到沈叔臉黑得簡直能滴出水來。
“老爺子?”沈叔冷笑,“你倒是叫的親切。”
簡景明抿唇縮了縮下巴,別開頭。
“有感情了?舍不得了?心軟了?”
沈叔茶色眼睛下閃過一道冷光。
簡景明瞳孔一縮,“亂說什麼?”
沈叔冷笑,看他的目光不善且意味深長。
不得不承認,血緣有時候確實是個有趣的東西。
沒見過的時候,無需多提,便滿心滿眼都是恨。
可一接觸,就什麼都變了。
不管他明裏暗裏,如何提點往事,簡景明的內心深處,始終在猶豫。
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其實全擺在臉上。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沈叔意識到,這次必須要多說些。
簡景明已經長大了,不,應該說是成熟,且愈發深不可測。
如果不是接觸的時間足夠久,再加上他不設防,隻怕自己也沒那麼容易猜出他的心思。
當年那個偷偷在人後抹眼淚、維他命是從的小蘿卜頭,早就不見了!
不過沒關係。
十四也好,四十也罷。
他絕不會容忍簡景明脫離掌控——
除非他死!
簡景明眼底略過一道冷光。
沈叔看不出來他今天心情不好嗎?
非要在這種時間說那些話?
“我有些累,您請回吧。”
簡景明垂下眼簾,強壓下心中的煩躁,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他現在心裏很亂很亂。
最近一段時間,夜裏總能夢到母親。
不是去世前歇斯底裏的模樣,而是平淡的、溫柔的。
她穿著最美的紅裙和鑲鑽高跟鞋,站在最中央,像一隻即將翩翩起舞的蝴蝶。
沒有仇恨,沒有戾氣,全身都散發著祥和。
仿佛在告訴他:放下吧。
好的壞的,感恩的痛恨的,都到此為止吧。
啪.啪.啪——
沈叔含笑拍手,眼底布滿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