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前方傳來戰報,翡城前方出現東夷的大軍,大漠軍隊緊急南下,北國也不甘落後。
“還有多久?”鳳扶蘭聽了戰報,強行爬起來,非歡趕緊給他在身後墊上一個引枕。
常統領看著這樣的殿下,心中一片焦急,卻又不敢流露,忍了又忍,才緩和了語氣道:“按照急行軍的速度行軍,隻怕不過五日,便要兵臨京都城下。”
“鳳衍果然是有備而來。”鳳扶蘭搖頭歎息。
“殿下……”
鳳扶蘭點點頭道:“本王知道了。”
說完,鳳扶蘭便看向他的身側,非歡看著鳳扶蘭麵上的慘白,忍著心疼從袖中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來,端了水給他喂服。
鳳扶蘭朝著非歡笑笑,這才開口:“命各守城將士提高警惕,緊急備戰。著戶部尚書將國庫中的錢糧清點登記,別處都且緩緩,先用之備戰,令兵部尚書將所有戰甲、兵器清點……”
鳳扶蘭一早專研過朝政國事,此時處理起來,有條不紊,遊刃有餘,隻是,身子越發虛浮,漸有不勝其力之狀,尤其是說話過度,操勞頻繁之時,就特別容易陷入昏迷之中。
非歡看著這若大的宮殿,還有躺在床上時不時會不省人事的鳳扶蘭,她的心裏這些日子時時都受著煎熬,她感覺到了從來都沒有的彷徨和無助。
小冰、青葵一行人看著這樣的非歡,卻無法感同身受,隻能每日裏陪著她說些話,以助她排遣擔憂。
小冰這個時候有些惱恨自己,說不清原由,隻是眼看著非歡心裏不好受,他就不好受了。
魏朱每日裏來為鳳扶蘭診脈時,看著同樣憔悴下去的非歡,常常都要忍不住勸上一勸。
“老大,我瞅著他是好不了,你難道寧願每日裏守著一個半植物人嗎?你多想想現代,互聯網,足不出戶便可享受一切。再想想,就連那老皇帝,他都已經快要熬不過去了,你麵前的這個人,他的精神也在日日萎靡,卻還在堅持著在有限的清醒時間裏部署作戰戰略,他會脫力,他會漸漸消瘦,他總有一日會逐漸死去,你守著他,也守不了一輩子了。”
“你也沒辦法嗎?”非歡睜大眼睛,她不相信。
“你明明說過,你能救他的。”
魏朱慘然一笑:“是,一開始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我以為我能救他,可惜,你看,我越救他,他卻越發消瘦,每日裏沉睡的時辰也越來越長,我才發現,我原來是救不了他的。”
非歡被打擊的站在那裏,腳步似是有千金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歡兒……”陷入到昏迷中的鳳扶蘭唇角邊溢出聲聲囈語。
在這一刻,非歡隻覺得自己抱著那千斤重的雙腳墜入了寒冰中,陣陣寒意自腳下生出,從腳涼到頭,再多掙紮,都隻是徒然。
南國京都城外,馬蹄聲陣陣,旌旗飄揚,南國宮城的城門之處,時有懷揣各地告急文書的傳令兵從中而過,各人皆是臉色急惶,腳步虛浮,甚至還有的是滿頭滿臉的鮮血,就算南國宮城的人還示曾看到遙遠的硝煙,但是都已經被這即將燃燒起來的戰爭給感染了。
此時的南國皇宮裏,隨處籠罩著一片悲淒恐慌,時有宮人小聲啜泣。
南國的老皇帝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去了的,皇後當即立斷,秘不發喪,引得慕容貴妃的反對,皇後反倒將慕容貴妃訓斥一頓。
“怎麼,還嫌咱們南國的局勢不夠危急嗎?如今各個鄰國皆興兵來犯,外患不斷,如果此時公布陛下殯天之事,隻怕朝政局事立馬就會開始動蕩,那時,外患未除,內憂又起。然太子殿下大病未愈,你我區區婦道人家,要如何去力挽狂瀾?”皇後聲聲如訴如泣,字字如針如尖,直說得慕容貴妃將高傲的頭低低的埋了下去。
這個時候,宮中老皇帝已薨逝,所謂皇後嬪妃之間也再沒有什麼可以拿來爭鬥的,況且,若是真被鄰國的外族攻破南國京都,那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此時沒有爭鬥的理由,那麼便隻有人心所向,緊緊團結在一起,將宮中的局勢給控製住。
“太子殿下可是知道了陛下之事?”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皇後有些無力,她的兒子回來了,卻跟她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樣,看著那個冰冷如鐵的兒子,她甚至都生不出將這原本屬於他的皇位交還給他的心。
那樣的前太子,怕是真的不太適合這個皇宮吧。
所以皇後也隻能放棄了恢複親生兒子太子之位的想法,一心盼著身為當今太子的鳳扶蘭趕緊好起來。
鳳扶蘭當真便是他們南國皇室的唯一的希望了。
鳳扶蘭如今一日裏也隻有幾個時辰可以保持清醒了。
“殿下,老皇帝駕崩了。”非歡端著一碗法濃濃的人參湯汁,俯在鳳扶蘭的耳邊輕聲道。
鳳扶蘭點點頭,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