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隨著內侍的聲音響起,老皇帝就是在這樣一片氛圍中走了進來。
入目所見都是一片淒惶之色,老皇帝心頭一跳,快走兩步,伸出雙手拉住鳳扶蘭迅速幹瘦下去的手。
“皇兒你別說話,這位神醫,朕問你,你老實回答,毓王殿下的身子現在可有大礙?”老皇帝眼帶關切。
這兩日,老皇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這日日都堅持著過來探看鳳扶蘭,了解他的傷勢。
魏朱眼見自己被老皇帝點了名,心中先是一愣,然後便是一滯,微微低了頭,斂下了所有的心神:“陛下容稟,這事也趕巧了,這毒我正好能解。”
魏朱此時的心裏矛盾不停,但還是咬咬牙選了一種大家都想要接受的說法。
非歡的心神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撫著心口順著氣,之前那仿佛要將她壓得窒息的氣壓憑空消失了。
“父……皇,還請父皇答應兒臣一件事。”鳳扶蘭勉力支撐著身子,朝著老皇帝道。
老皇帝原本隻想過來看看鳳扶蘭的情況就要去皇後的宮中,此時他的心中萬分的想要去看看他失蹤二十幾年又突然回歸的兒子,想著,老皇帝臉上的神情就猶豫了一下。
鳳扶蘭心頭略過一絲難過,堅持道:“兒臣懇請父皇恩準,否則兒臣心神不安,無法靜心養傷。”
老皇帝看著削瘦清減的兒子,又想到往日裏英姿颯爽的兒子,心裏的柔軟處被碰觸了一下,同時也考慮到鳳扶蘭的傷勢,便緩了口氣:“毓王救駕有功,也該當賞賜,不如說說看,何事竟讓毓王在病中還這麼記掛。”
“父皇言重了,父皇此次脫困,乃是大家的功勞,兒臣不敢居功。況且兒臣所求之事乃是兒臣的私事,不好有所混淆。”
“皇兒且說出來聽聽。”
鳳扶蘭蒼白的臉上浮上一絲溫柔的笑,眼神似是溢滿蜜汁,定定的看向非歡。
“父皇,兒臣,兒臣想,等到兒臣養好了身子,要娶歡兒為妻,唯一的妻子。”
老皇帝看著鳳扶蘭的表情認真,態度誠懇,想著,這事似乎於他的江山和朝政暫時並沒有什麼妨礙,到時候若是毓王真的登基,隨便給這個女子安排個妃位便是,總之,南國的一國之母絕不可能讓這無根無族的女子所占據。
老皇帝想著,便淡淡的點頭:“如此,依你便是。”
鳳扶蘭眼神一冷,他感覺到了老皇帝在心中的深思熟慮,也感知到了老皇帝的真實想法,但是他不管,更無需在乎,隻是將眼神放得更柔,唇角輕掀:“歡兒你可願意?”
非歡低頭看著鳳扶蘭,大大的星眸裏眨巴眨巴仿佛在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趕緊把藥吃了,養好傷。
“歡兒,你可願意,可願意與我一世相守,永不分離?”鳳扶蘭看著非歡執拗的想要得到一個答複。
老皇帝看這場麵,覺得有些可看可不看了,便叮囑了鳳扶蘭幾句好好養身體的事,還勉勵了魏朱兩句,給他畫了一個大大的餅,這才帶著一眾人離開了。
鳳扶蘭沒有去管老皇帝,仍舊仰著頭看著非歡:“歡兒,你可願意?”
非歡看到那一抹明黃的衣角轉過拐角,便用力的抓住了鳳扶蘭的手,眼神卻是不自覺的避讓開了鳳扶蘭深情的雙眸:“好好吃藥,等你好起來再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離開,我知道魏先生一直在說的回家之事,我一直告訴我自己,要加倍的對你好,讓你舍不得離開我,但是,你看,我如今這般,還怎麼對你好,還怎麼保護你,但是,但是我舍不下你,我隻要一想到你要回家,你要離開我,我……”鳳扶蘭提上一口內息,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便有些上不來氣。
非歡連忙抽出手去替鳳扶蘭拍後背順氣,拍著拍著,卻被鳳扶蘭一把用力握住了,非歡腦中一動,突然恍然大悟,她一直以為鳳扶蘭從來不說起這些事情,是因為他根本不知情,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所以,剛剛的鳳扶蘭,他的本意並不是要讓非歡得到老皇帝的認可和點頭,而是拐著彎的來試探非歡,想要從非歡的口中得到一個不離不棄的諾言。
“毓王我……”非歡想要告訴他,告訴這個對深情厚意的男子,她不會離開他。
隻是沒等到非歡的話說完,鳳扶蘭卻因為體力不去倒了下去。
魏朱看了一眼兩人,眼中是既生氣又無奈,抱怨道:“什麼時候說這些不好,偏生挑這個時候,明明知道不能激動。”
自此以後鳳扶蘭一日十二個時辰,大約有一半的時辰是睡著的。
南國的形勢是越發的不好了,在上朝的時候,老皇帝突然一陣心悸,暈倒在地,皇後趕到,經宮中禦醫診斷後,得知老皇帝早在那幾個月被上荒軟禁期間,就已經被種下劇毒,能撐這麼多日已經是極限了,這最後的大限之日,隻怕很快就要來臨。
而這邊鳳扶蘭能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