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寒酸的把那枚金環遞過去,沒有包裝沒有裝飾,孤零零的一個顯得好蕭索……
同她交談過的少年接過金環:“郎君的心意我會向主人轉達。”他飽滿的紅唇動動,又吐出一句來。
“對了,我家主人說。您若是想找人,須得在襄水城停一停。”
然後幾個銀衣美少年走回小築裏關上門,那船無聲無息駛遠了,留下摸不著頭腦的非歡。
尋人?
還未到冬季,小築裏卻燃著炭火,映的整個屋子暖融融。一隻細白的手執起酒杯,啜一口,含一會兒,再啜一口。杯裏嫣紅色酒液,半天隻少了淺淺那麼一點兒。
銀衣少年走進屋,把一枚東西放在桌子上。“投桃報李。”
“這就是李子麼。”裹著白色裘狐披風的男子放下酒杯,看著那枚金燦燦的細環,打造的薄而精巧,映出他深黑帶著一點紫的瞳色來,黑色溫潤,紫色妖異,一雙眸子猶如天上星辰閃爍幽深。
隻是皮膚白的過於透徹,以至於從骨子裏透出一絲絲寒意來。
“隻是個普通玩物罷了。”他歎口氣:“裝飾在我的琵琶上倒是不錯,隻是又要續根弦了。”
銀衣少年把桌邊放著的琵琶拿起來,跨過地上那具躺著的女子屍體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兩個穿著同樣衣服的人過來,把地上的屍體拖了出去。江上水流湍急,淹死個人真是太容易。
那女子雙目圓睜,眼球微凸,一雙手上滿是傷痕。她彈了一輩子琵琶,大概沒想到自己最後被琵琶害死了。
勁間一根細弦深陷在皮膚裏,帶出青紫色的可怖痕跡。“噗”地一聲,滿含怨恨的沉進水底。
‘啪’一聲,非歡把密信拍到桌子上,頭痛的扶著腦袋。她的通信部門不知道怎麼廢了,最近傳來傳去的都是些沒用的信息。
比如北國宮室裏皇後突然大齡懷孕皇帝猝然中風,南國皇帝攜後去山上祭天,去的好像就是鳳扶蘭出過家的那個山,他們有八百年沒出過門搞大型活動了。
大漠裏的阿吉拉公主,就是想招小冰當駙馬的那個,比武招婿找了個丈夫,而且接管大漠軍權了,大漠的王君大概很喜歡這個女婿,叉叉。
門裏的信鴿最近很亢奮,傳信頻率非常高,算起來簡直就是十天往返一次總部和各地,她翻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書信,沒有關於鳳氏那兩個王爺的,至少趙小王爺還沒到南國王都,鳳扶蘭也依舊不知死活。
她把一張“襄水城出現失蹤人口”的八卦信揉成一團,人家風塵女子贖身了被富翁娶回家管你們啥事,屁事也要上報。
想想覺得不對又趕緊蹲下身在地上撿回那個紙團,仔細撫平吹吹灰塵,那張紙上左下角寫著一行雋秀小字:“你要找的人在襄水城。”
她驚訝的張大嘴,那行字筆跡清晰,和上麵報告消息用的不是一種字體,墨痕還很新,是後來添上的。
有人和她說過這句話,就在那日的船上。“你若是想要尋人,須得在襄水城停一停。”
那句話是說給她聽的,這句話也是寫給她看的。她並沒有在找什麼人,唯一關心去向的隻有一個生死不明的鳳扶蘭。
對方知道她在找鳳扶蘭,所以特意告訴她,他在那裏。
背後似乎有一隻無形的眼睛在盯著她,像老鷹盯著自己的獵物。然而對方並不急著出手,他還在等待。
來這裏,來這裏。
無形的網張開,網中間坐鎮的蜘蛛勾動細爪。火光裏執杯的手修長細致,酒汁醇厚,男子唇畔含有笑意。
手下是一張女子畫像,荔紅錦衣蔥綠繡鞋妝容濃豔,隻在眼睛裏透出幾分狡黠。本該寫著名字的一欄卻是空白。這就算認識了,他輕輕伸出酒杯,仿佛同空氣裏的人碰杯致敬。
一杯歎息,為同不相好,以後沒機會對盞醉月,共醉春秋。
二杯遺憾,有緣不識早。白白同那人牽扯到一起,要做刀下亡人。
三杯哀思,隻當敬那如花亡魂吧。繁華世間,女兒淪為花下塵,男兒死做刀下鬼,滾滾紅塵逝,總是傷痛在身。
表兄,重逢甚是期盼呢。
“殿下。”耳邊有人一聲呼:“莫稱我為殿下。”
“喚我衍,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