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以上情況之下,朱棣要唯一幹的,就是將胡廣、張這些人召來,狠狠地收拾一頓。
一方麵,給天下人一個交代,至少可以平息一些議論。
可另一方麵,卻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雖表麵上沒有加罪張安世和漢王,實際上卻是對張安世和漢王的警告。
而對於胡廣、張、朱勇這些人來說,其實也是有苦說不出,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他們對此是心知肚明的,可現在能招供出張安世嗎?
因而,自己隻能踏踏實實地做這個替罪羊了。
一切都是心照不宣,對此,解縉便不疾不徐地道:“陛下,臣倒以為,此事畢竟前所未有,到底以何罪論處,卻也難以論說,倒不如……召宋王殿下來,看他怎麼說?”
朱棣深深地看了解縉一眼。
其實這話,倒是正合朱棣的意思。
朱棣沒去辦張安世,但是不代表,這麼大的事,不得殺雞儆猴,於是當即道:“召張安世。”
殿中依舊還是一片肅殺。
亦失哈則匆匆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領著張安世來。
張安世老老實實地拜下,行禮。
朱棣盯著他道:“他們的事,張卿可知嗎?”
張安世的臉色還算平靜,道:“不知何事?”
朱棣看解縉一眼道:“解卿講一講吧。”
解縉倒也不含糊,直接將事情簡略地講了一遍。
講述的過程之中,朱棣依舊緊緊地盯著張安世,似乎想用自己身上的殺氣,教這張安世膽寒。
可張安世用心聽,卻好似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根本和這件事沒有關係的樣子。
連解縉也不得不在心裏不禁起佩服張安世。果然是個大才啊,處變不驚,自己的兄弟親信死到臨頭了,卻還能如此淡漠,翻臉無情,真是幹大事的好材料!
這樣的人,若是在亂世,必定也是梟雄。
解縉說罷。
朱棣便冷冷地道:“這些人,實在萬死,此番召卿來,便是要教張卿說一說,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張安世定定神,眨了眨眼,依舊還是平靜的樣子,他沒有表現出驚詫和惶恐,讓朱棣有些失望。
張安世從容不迫地道:“陛下,此事,臣不好說,因為購買商單,為首的卻是臣。”
此言一出,朱勇和張二人就好像逃出生天般,重重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甚至麵色帶著幾分激動。
大哥這一次真的靠譜了。
總算沒有把雞蛋,放在兩個籃子裏。
朱棣挑眉,他甚為詫異。
他顯然沒想到,張安世會自己來領罪。
現在卻讓朱棣犯難了,若是如此,那麼朱棣顯然陷入了被動,若是嚴厲處置,張安世這邊乃是首犯。可若是不聞不問,更是教天下人失望。
朱棣道:“這樣說來,這一切竟是張卿,為了圖利,而設局的嗎?”
“設局?”張安世搖搖頭道:“陛下,臣不明白,陛下所言的設局是什麼意思?”
“哼。”朱棣道:“你真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若非設局,陰謀圖利,如何做到,你買什麼,就暴漲什麼?據聞你的消息,比別人都快上許多時日,難道這些可以蒙蔽天下人嗎?”
朱棣說罷,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轉而道:“你跟了朕這些年,雖也有不少小錯,可朕與卿相知,卻是知道張卿是對得起朕,也對得起這蒼生社稷的。可怎到即將功成名就之時,卻是做出了這樣的事?若是沒有銀子,大可以和朕來提,何至如此的鋌而走險,置民情於不顧?”
張安世道:“陛下,臣還是有些不明白,臣沒有勾結啊,臣……隻是買入賣出,難道這交易所的大門,是不對臣等開的,不許臣等去買?”
朱棣隻覺得擺在事實麵前,張安世還要嘴硬,於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他道:“休要狡辯,趕緊認罪,或可還念你功勞……”
張安世很是無辜地道:“陛下,臣所言的,確實是實際的情況,絕沒有狡辯的意思。當然,臣的消息卻是比別人更靈通一些,可是……消息靈通,總不能是罪吧?”
朱棣:“……”
解縉見朱棣直接語塞,於是忙給朱棣幫腔道:“宋王殿下,陛下的意思是,你這消息,顯然比別人靈通的太多,這實在匪夷所思。現在坊間都在傳言,這是有人在背後設局,幕後交易的結果。”
“原來是這個呀?”張安世吐出一口氣,竟是咧嘴笑了,一臉輕鬆的樣子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當真……是提早了一些時日接到了消息,可至於設局和幕後交易,實在子虛烏有,這是汙蔑。”
朱棣歎了口氣,道:“到了現在,竟還死不悔改,非要朕將話講明白嗎?好,朕來問你,安南那邊,初七傳出鐵路的消息,你是不是初九之前便得知,隨即大肆收購大宗的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