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迷霧重重,她卻渾然不知已經身行千裏萬裏,直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條長到望不見盡頭的暗河,她才陡然驚醒一般,沉聲而問。
而玄衣男子卻似乎等這句話很久了,他的眼神如寒星,如流火,深深的又望了她一眼:
“因為,我會答應你,給你最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隻有複仇,你就不怕你把我變成了渡魂使,我去人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殺了那狗皇帝。”蘇蓁冷嘲著眼前之人。
夜重華的眼神深了深,他不動聲色的收了生死簿,抬起眼,看向麵前下唇已經被咬出血的少女。
她一身白衣,唯有唇齒血紅,輕飄飄的,仿佛一掌就能叫她死無葬身之地,但是眼眸間,卻滿是恨意。
那恨意太過強烈,泣血錐心一般,就是夜重華也蹙了蹙眉。似是應驗了老閻君歸天留的話,天生陰陽瞳,五馬分屍,死後煞氣為靈可留任渡魂使,也罷,畢竟這是老閻王歸天時候要的人,沉思便可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府君便給你一個機會。”
“當真?”蘇蓁問道,她的眼神有些急切,死,對她來說早就不是什麼可怕的事,但是若是大仇不報·······
此刻孟千佑的臉又浮現在她的眼前,她恨,恨不得讓他跟那個女人也都嚐嚐身敗名裂五馬分屍的痛苦。
“隻要讓我能親手了結孟千佑跟那個女人的性命。”她頓了頓,既而才道:“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
“是嗎?”夜重華的眼神深到有些看不清,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冷風刺骨,連桌子上那盞琉璃燈都有些明滅。
片刻,夜重華才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女子,沉聲道:“你的陰陽眼和煞氣天成,要想跟我談條件,先證明你的能力,若我的要求你能做到,本府君自會應諾。”
“你狠,我答應了,你現在要我做什麼。”蘇蓁自知自己別無選擇。
“近日陳侯府怨氣很深,恐有厲鬼作祟,收服他們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夜重華說罷便消失在了濃霧中。
蘇蓁聞不得濃霧的味道,幹咳兩聲,再次睜開眼,便出現在了陳侯府門前,恰好看到一個穿著道士衣服的人,一臉倉皇的逃了出來。
“姑娘,這家死過人,還鬧鬼,貧道勸你也快些離開這裏!”那老道士看蘇蓁一臉稚嫩,離開前好意提醒道。
蘇蓁像似沒有聽見一樣,推門便要進入,卻被陳府管家攔了下來“姑娘,我們府內正在做法事,陳侯大人不便見客,勞煩您速速離去。”
“我是捉鬼師,不想你們侯爺也被牽連,速速帶我入內!”蘇蓁冷眸乍現,陳管家不由得打了冷戰。近日請來府上的和尚道士,逃的逃,瘋的瘋,眼見來了個不怕死的,索性死馬當活馬醫。
“若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姑娘您就自求多福吧。”陳管家將蘇蓁領到一個破落小院旁,好心提醒道。
蘇蓁心中冷笑,她連五馬分屍都承受了,還有什麼是不敢看的,徑直走了進去推開滿是怨氣的木製門,走上前,她用一根素白的手指撥弄了下桌子上的琉璃珠,琉璃珠撞在一起,發出泠泠的響聲。門裏一個老婦人正瑟瑟發抖的坐著。
回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古書中的一些關於渡魂使的記載,邊有模有樣的學著。
“身有怨氣,化為厲鬼,所以,你是看到了他們嗎?”蘇蓁牽引著那婦人的意識輕聲說道。
婦人漸漸的放鬆了緊惕,很快,她猶豫著開了口:“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說出來,我會幫你。”像是得到了最可靠的保證,婦人緊緊蹙著的眉突然鬆了下來。
而緊接著,她就高度緊張起來,低下頭,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那些!我看到了!那些東西!他們!”“哪些東西?看到了什麼?”
素白的手指又伸出來,撥動了第二個琉璃珠。
“叮”
輕微的響聲響起,婦人渾身一震,婦人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她的神情已經有些恍惚,似笑非笑,似泣非泣。
良久,她點點頭,有些神智不清似的開口:“是······信陽,正陽,那個狐狸精生下來的兩個孩子,我恨啊,我真恨啊,就趁著奶娘出去偷偷掐死了他們······還有欒洋那個賤人的兒子······”
這一次,纖弱的手指沒有再撥動那剩下來最後的一顆琉璃珠。
玲瓏盞忽明忽暗,蘇蓁揚了揚頭,她的一雙眼眸墨如點漆,熠若寒星。
五官清麗無雙,單薄的嘴唇卻似乎沒有絲毫的血色。
此時,她猛然伸手,推開了身後的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