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四三章【溯洄從之(中)】(1 / 2)

子泠忽地淡淡一笑,指尖落寞地觸到袖中的竹笛,眼色中似乎將一切都看淡了。麵對樂淩如此評價,似乎隻為自己感覺悲哀,如此直白地表露出自己此刻的真實情緒,也不顧及樂淩的想法,一言不發地轉身便走。

樂淩雖有挽留之意,卻也沒有上前一步留住他。看他那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眼中的姿態,便總覺得他與生俱來的寂寞氣質未變分毫。即便是與相識之人的打趣,也是那麼的疏離,因為你在與他交談的同時,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永遠不知道他的真實情緒。

趙子泠,確實不知該怎麼評價你才是對的。

又或許,沒有人可以真正抵達你的內心,替你分解這些年來沉甸甸的寂寞。

你一直是個善掩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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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疏醒來之後,隻在院子中走走,也不急著進宮去告訴清澤關於今日去淨竹苑的事。正走著便遇到迎麵而來的涵煙,涵煙忙過去扶她:“哎呀姑娘,你剛剛睡醒怎麼能出來吹風呢。”錦疏輕而緩慢地拿開她的手,嘴角彎起一絲笑意:“涵煙,我哪裏有那麼弱不禁風。行了,你忙你的去,我在這裏待會兒。”

涵煙有些許無可奈何地輕歎了聲:“姑娘啊,你可真不把這身子當回事。”

錦疏笑笑:“許是沒有必要罷。對了,承睫少爺去哪兒了?”

“他似乎走了罷。”涵煙也是不確定,隻猜測似地說道,“少爺今天倒是回來了一趟,見姑娘休息著沒待一會便也就走了。”

“知道了。”錦疏淡淡道。

錦疏望著那四周逐漸蓊鬱起來的草木,手輕輕撫過木質欄杆,在水榭亭子裏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看了看身旁小桌子上的棋子。棋子散在棋盤上,錦疏稍仔細看來才看出這原來是盤死棋。想來自己已經好久不下棋,池湄也因開了醫館搬出了殷府,樂淩也絕無此雅興自己和自己下棋。那似乎便隻剩下子泠。想來他也是無聊透頂、無事可做,因此才會深諳琴棋書畫,智謀和膽略卻無施展之處。

錦疏看得出來,他是胸懷大誌,卻一直懷才不遇。雖然有著世人豔羨的家世背景,可卻厭倦於俗世中的勾心鬥角。

矛盾使得他的氣質繁複中更顯孤寂,如同杜蘅的紫色花葉一般重重疊疊,無以複加。

錦疏不由得概歎一聲。突又想起已經有好幾日未見池湄,順便也想去看看她的醫館開得如何。於是便讓人準備了軟轎,往西街池湄的醫館去。

西街本是喧囂繁華之地,今日尤為熱鬧,錦疏打起簾子看了看外頭,卻見是有嫁娶之事,不由得淺淺笑,如此排場,看得出該是大戶人家,尋個吉日完婚,便是一段值得祝福的姻緣。她放下簾子,重新倚回轎中,閉目養神。約是過了小半個時辰,轎子停了下來,轎夫替她打了簾子,錦疏便從轎中出來,剛站起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錦疏扶住轎身一會兒,稍稍好了些,抬頭便看到了醫館的牌匾——濟世。不由得淺笑了一聲,池湄,你的誌向可不小。

進得醫館裏,便聞得一股濃重的藥味,聞起來卻很是舒服。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聚精會神問診的池湄,身旁一個少女坐在那裏聽著寫藥方,錦疏便找了個門口的位子坐了下來,也不打擾池湄做事。池湄將藥方拿過來重新看過之後讓夥計抓藥,到這時才發覺錦疏坐在靠門的那個椅子上良久,趕緊走上前去,有些嗔怪道:“哎呀,你怎麼來了?”